团长妻子发现我的调令后,匆忙赶到军区大闹,领导:你孩子是他的吗?
发布日期:2025-07-26 03:26 点击次数:134
1983年12月,军营里。
“营长,您丈夫还没回家呢,他说您不来他不离开。”
办公室外传来警卫员恭敬的报告,伴随着轻重不一的脚步声逐渐接近。
宋梁的手颤抖着,试图合上日记本,却怎么也合不拢。
“咔嚓”一声,门被推开了。
宋梁的手按在好不容易关上的箱子上,心跳加速。
“阿梁,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?”
一个清脆的女声越来越近,步伐也更加坚定。
宋梁咬紧牙关,勉强平复情绪,才转过身来,笑着说:“没事,可能是没睡好。”
眼前是刚满三十三岁的周静和,身穿军装,眼神冷静。
她身材苗条,虽然是个女性,但面无表情的脸上已经显露出领导者的气质。
宋梁心中泛起波澜。
直到真正看到周静和,他才确信自己真的重生了,回到了娶她的第三年。
看着她平静如水的面容,宋梁心中一片混乱。
上辈子,和周静和结婚时,她30岁,自己20岁。
母亲说,她是军人,因为当兵耽误了婚姻,虽然年纪大些,但性格成熟,肯定会对自己男人好。
而且她还是营长,前途无量。
婚后,周静和确实如母亲所说,对他很好。
他们一直相敬如宾,恩爱了几十年。
还生了一个优秀的儿子,大家都说他娶了一个好老婆。
所以当他重生回来时,他也做好了再次享受幸福的准备。
直到今天,宋梁给她送资料时,意外发现了这个樟木箱,看到了自己上辈子没见过的日记本。
里面写满了她和另一个人相爱的过去,还夹着他早已去世的表哥的照片。
见他沉默,女人习惯性地让步:“生气了?”
宋梁回过神来,摇了摇头。
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呢?
表哥已经去世了,但心中的失落如鲠在喉。
“下次不会再让你等这么久了。”周静和的语气更加温和,“你这么着急,肯定是有急事,你说我听着。”
回家的路上,宋梁面无表情地望着车窗外。
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,街上热闹非凡。
行人提着猪肉和年货匆匆忙忙,脸上洋溢着即将团聚的喜悦。
他来的时候也是满怀期待,但现在却怎么都提不起精神,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她的日记,想到表哥。
周静和见状,开口安慰:“你别急,苏梅两口子不会离婚的,他们只是嘴上吵,说不定等我们赶到,他们已经和好了。”
是的,他就是为好兄弟姜云钊吵架的事着急去找她的。
苏梅是周静和的战友,姜云钊是自己的好兄弟。
他们也是在自己的撮合下相识结婚的,到现在也两年了。
两人也很恩爱,但就在一个月前,姜云钊意外收到了苏梅初恋男友的来信。
信上说,初恋男友结婚后被老婆家人虐待,后悔当初没有反抗家里,应该等苏梅从部队回来。
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,最重要的是姜云钊追问苏梅时,苏梅完全没觉得自己和那个男人通信有什么错。
她还讽刺姜云钊:“我只是和他通信,连面都没见过,你有必要这么认真吗?”
当时姜云钊脸色苍白地和自己说的时候,他并没有觉得有多严重。
但现在,当事情落到自己头上,宋梁才深刻体会到。
姜云钊受不了的不是苏梅回的那封信,而是苏梅心里还有那个人。
宋梁眼神黯淡,望向认真开车的女人,声音平静地在车里响起:“静和,如果你的初恋男友也受到伤害找你求助,你会理会吗?”
周静和平静地看着前方,毫不犹豫地回答:“我不会。”
宋梁心中一喜,握紧的手指也随之放松。
下一秒,却又听周静和坚定地说:“因为我会嫁给他,不给别人任何伤害他的机会。”
冷风从车窗外溜进来,直往宋梁的脖子里钻,他一脸惊讶地看着那女人,不由自主地问:“那你当初怎么没跟我表哥成婚呢?”
他的话音刚落,就被周静和按喇叭和紧急刹车的声音给淹没了。
车子突然前冲,宋梁的额头“砰”地一声撞在了副驾驶的前板上。
他抬头一看,周静和已经急忙下车,抱起了路边的小孩。
宋梁也迅速跟了下去,耳边传来周静和温柔的问候:“你们怎么来这儿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,我好去接你们啊。”
提前告诉她?难道他们是熟人?
宋梁一脸震惊,快步走近才发现,那是多年未见的姨妈吴水红一家。
而姨妈怀里的孩子,正是表哥的宝贝儿子。
“姨妈。”宋梁轻声叫了一声。
周静和转头看到宋梁额头上的红肿,伸手想去揉:“阿梁,你没事吧?”
姨妈却急匆匆地拉过周静和:“静和,我们不知道人民医院怎么走,你快带我们去,孩子烧了两天了!”
周静和立刻收回手:“阿梁,你先去苏梅家等我,我把他们送到医院再来接你。”
宋梁站在路旁,目送着周静和驾车飞驰而去,心里感到无比失落。
周静和一直和表哥家保持着联系,这事儿他今天才知道。
他来到姜云钊家,只见家里一片混乱,锅碗瓢盆都被砸烂了。
姜云钊坐在床上,脸色难看极了,而苏梅却不见踪影。
“阿梁,这次我真的要离婚了。”姜云钊看到宋梁,坚定地说。
宋梁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破碎的结婚照,声音颤抖着:“可你不是很爱她吗?”
姜云钊吸着鼻子,鼻音很重:“爱是一回事,但她心里有别人,我受不了。”
宋梁的手一抖,婚纱照上的碎玻璃割破了他的手指,血珠冒了出来。
姜云钊的哭声再次响起:“阿梁,我真羡慕你,周营长心里只有你,对你这么好,结婚三年了还这么恩爱。”
宋梁捏住伤口,心里默默地想:但她心里似乎也一直有别人。
姜云钊哭了一会儿才停下来,眼中的光芒只剩下绝望:“阿梁,我后悔当初为了娶她放弃了厂里的工作,现在要离婚,一无所有,我以后该怎么办?”
宋梁的动作一滞,如果他和周静和也是这样,他这个从村里来的人,能在城市立足吗?
但他嘴上还是劝着姜云钊:“苏梅不是那种人,她不会同意离婚的。”
心里也在说: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自己不能乱想。
宋梁又劝了姜云钊一会儿,看天色已晚,那孩子的烧也不知道退了没有,周静和可能在医院忙,所以没来接他。
于是他一个人踏着冷清的夜色回到了军区大院。
快到家时,宋梁看到家里亮着灯,时不时传来笑声。
周静和回来了?
宋梁怀着复杂的心情快步走近,轻轻推开门,看到周静和抱着表哥的孩子在逗弄,那孩子活泼得很,一点也不像烧了两天的样子。
周静和听到门响,抱着孩子站了起来:“阿梁,你回来了。”
宋梁刚要回答,却被周静和怀里的孩子抢先开口:“妈妈,他是你新找的爸爸吗?”
宋梁站在那儿,呼吸都停了一拍:“他喊你啥?”
“妈妈?”
难道这孩子是周静和跟表哥的结晶?
话卡在嗓子眼儿。
这时,吴水红姨妈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,打断了气氛:“宋梁回来了?快进来吃饭。”
宋梁却像被定住了一样,动弹不得。
吴水红见状,赶紧上前,带着歉意说:“阿梁,你别误会,孩子瞎叫的。”
说完,她又轻轻瞪了一眼周静和怀里的孩子:“念和,以后不许乱叫,听到没?”
念和?
宋梁心里一震。
念和念和,思念静和。
这么明显的爱意,自己怎么就没察觉过呢?
旁边的周静和却开口辩解:“没事,孩子还小,叫啥都行。”
说完,她又看向愣住的宋梁,寻求认同:“阿梁,对吧?”
宋梁机械地点了点头,呼吸都变得艰难。
周静和却好像没听见,高兴地抱起念和转身:“小叔跟你闹着玩呢,吃饭啦!”
饭桌上。
念和吃东西时很文静,最爱吃血肠,吃的时候还喜欢边吃边喝水,这习惯跟周静和一模一样。
以前周静和也有这习惯,宋梁怕她胃不好,费了好大劲才让她改掉。
宋梁紧抿着嘴唇,心里乱成一团,都不知道该怎么动筷子。
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?
两个没血缘关系的人,吃饭习惯却惊人地相似。
“念和,这些都是你爱吃的。”
“多吃点念和,看你瘦的。”
周静和一个劲儿地叫念和,叫得特别亲。
宋梁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特别是看到念和和表哥长得一模一样,更是食不知味。
他不自觉地看向周静和,心里忍不住想:她看到念和时,心里想的是不是表哥?
叫这孩子名字的时候,想的是不是也是表哥?
睹物思人,爱屋及乌这些词一个个在脑海里闪现。
吴水红皱着眉头,夹了菜放进周静和碗里:“念和她婶婶,你别光顾着孩子,自己也吃。”
周静和回过神:“吃。”
然后伸手夹了块腊肉放到宋梁碗里:“你不是就爱这口?姨妈带来的,多吃点。”
宋梁心里的酸楚被咬碎,说了声谢谢。
饭后,宋梁洗完碗,习惯性地给周静和烧了壶热水泡脚,她冬天总是手脚冰凉。
拎到门口,宋梁正准备推门,就听见屋里姨妈哽咽的声音:“静和,你是个好女人,是我儿子没福气,你对念和比她那没良心的妈还好,但你千万不能让阿梁知道你和念和爹的事。”
宋梁一愣,手里的暖水壶差点掉地上。
什么事是自己不能知道的?
屋里又传来姨妈坚定的劝告:“阿梁要是真知道了念和爹和念和的事,你们这家就完了!你一定要答应我!”
什么叫这个家就完了?
难道念和真是她和表哥的孩子?
宋梁忍不住浑身发冷,想推门的手都在颤抖。
他好不容易把手放在门把手上,周静和坚定的声音随即响起。
“如果他知道了会介意,为了念和,我可以离婚。”
离婚可行?
宋梁的脚步突然变得不稳,紧紧抓住热水瓶才没跌倒。
他紧闭双唇,眼神变得暗淡。
本能地想要冲进去问个明白,但自己又该如何启齿?
表哥都不在了,他的质疑还有意义吗?
夜晚,卧室里。
周静和洗漱完毕,宋梁还在整理衣物。
她走近问道:“苏梅和姜云钊和好了吗?”
宋梁停下手中的动作,看了一眼平静的女人,声音低沉:“他们决定分开了。”
周静和点头上床,表情没有太大波动:“分开也好,苏梅心里有别人,活着的话,重燃旧情也是一段美谈。”
重燃旧情
如果表哥还在,她和表哥才是那段美谈吧?
宋梁的手突然僵硬,强迫自己冷静地收拾好衣物才躺下。
周静和翻了个身,手搭在他的腰上:“阿梁。”
宋梁身体一僵,他知道周静和想要亲近的举动。
但一想到她说“为了念和,我可以离婚”的话,宋梁推开了周静和的手:“我今天身体不舒服。”
女人收回手,嗯了一声,没有多问,只当他真的不舒服,便翻了个身睡去。
宋梁却一夜未眠,凝视着透过窗户的夜色,感到清冷、孤独,心情复杂而忧郁。
第二天,宋梁带着黑眼圈起床。
屋内静悄悄的,他匆忙走出卧室,却发现空无一人,餐桌上放着一盘饺子,还有周静和留下的便条:
饺子是姨妈早上包的,我带他们去医院复查。
宋梁盯着已经彻底冷掉的饺子,感到浑身不自在。
只是去医院复查,为什么不愿意叫醒自己,还是担心自己会发现什么吗?
宋梁独自坐在餐桌前,用腊肉包的饺子油水很多,但他吃得毫无滋味,仿佛失去了味觉。
刚洗完碗,就看到姜云钊红着眼睛来到家里。
“怎么了?”宋梁疑惑地看着姜云钊。
姜云钊拉着宋梁的手,声音哽咽:“我发现我根本离不开她,离婚后我也没地方去,我不想离婚。”
他完全放下了自尊,为难地请求道:“阿梁,你能不能让静和去部队找找苏梅,我给她部队打电话她都不接,去部队也不见我。”
姜云钊边说边哭,哭得宋梁手足无措,只能出声安慰:“云钊,会没事的,我等静和回来就让她去找苏梅回来。”
离不开吗?
如果自己到了这种境地,会舍得和周静和离婚吗?
宋梁捏紧指尖,更加迷茫和痛苦。
姜云钊浑然不觉,一抽一抽地忠告:“阿梁,你要好好珍惜静和这样的女人,别跟我一样,落得如此下场。”
宋梁更加沉默:周静和心里也装着别人,真的会真心珍惜自己吗?
那本日记的真相就像一场雨,淅淅沥沥在心里一直下个不停。
还会有雨过天晴的那天吗?
姜云钊又说了好几句话才离开。
宋梁在家里等到晚上,等到炉子里的火都熄灭了,周静和才回来。
她抱着念和,提着一堆东西,进院子就冲着走出屋子的宋梁喊:“阿梁,帮忙提一下东西,这都是过年回去要带的。”
宋梁恍惚地走过去接过:“回去的东西可以回去再买啊。”
周静和一笑:“这些都是给念和的,他一个孩子在乡下,难买城里的东西。”
宋梁看着手上的新衣新鞋,起码花了一百多块钱,心里有裂缝正在慢慢产生,满口的苦涩竟然无法言说。
上一世他的儿子都没有这些待遇,反而是被教育勤俭节约,有时候买件新衣服都会说小孩子长身体,浪费钱。
可现在,她却眉头都不皱大手笔地给念和买。
宋梁心里关于念和的问号正在默默地变成感叹号。
叮里哐啷收拾好细软,直到上了床,宋梁才把姜云钊今天过来的事情告诉周静和。
“姜云钊今天来找我,想让你帮忙跟苏梅求求情,这婚也不是非离不可,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,你说呢?”
可周静和却只是瞥了自己一眼,声音清冷:“她不会回去的,没有感情的婚姻就是折磨。”
宋梁陷入了沉思,难道仅仅是痛苦吗?
她对自己是否抱有情感?
她嫁给自己,对她来说,是否也是一种折磨?
“别忘了帮念和也整理一下,姨妈年岁已高,让她休息一下吧。”周静和带着一天的疲惫爬上床,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。
宋梁捏着手指,凝视着女人闭眼的宁静面庞,终究按捺不住:“你为何对念和如此关照?”
周静和愣了一下,语气中带着些许波动:“她那么小就没了父亲,真是可怜。”
宋梁听出了她声音中的悲伤。
几世轮回,与她结为夫妻数十年,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异常,更能从她的语气中分辨出具体的情绪。
周静和眉头一皱,似乎悲伤涌上心头,翻身起床:“我资料落在部队了,得回去拿一趟。”
宋梁张了张嘴,却什么也没说。
他呆呆地看着周静和颓然离去的背影,满身的凄凉。
表哥去世,她一定很难过吧?
第二天,宋梁刚起床,就看到周静和半夜才回来,向自己走来:“我打算带念和和姨妈去瀛湖公园玩。”
瀛湖公园。
宋梁放松的眼神微微一愣,思绪飘向远方。
瀛湖公园有海市第一座旋转木马,非常出名,上辈子他的儿子兴奋地想去,多次请求周静和。
周静和却以玩物丧志为由拒绝了他。
后来念和来借住时,周静和却带他在海市逛了一圈,还带他去了儿子最想去的肯德基,吃了他梦寐以求的汉堡。
念和拿着汉堡回家时,儿子说他也想吃。
周静和却冷淡地说:“你在海市吃的都是好东西,念和没吃过,你得让着他。”
可明明他的儿子从未去过,每次想吃都被一句“垃圾食品”打发了。
那时,宋梁看着眼泪汪汪的儿子问他:“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,只喜欢念和哥哥?”
那时他不明白,只是告诉孩子妈妈有她的道理,让他听话。
原来,爱与不爱在那时,在那些小事里早已分明。
自己上辈子也根本想不到,念和就是思念静和,而周静和对待心上人的孩子可以付出一切。
而她不爱自己,便也不甚在意他的儿子。
见他沉默,周静和又自顾自说:“念和在农村玩不到这些,正好瀛湖公园里有旋转木马可以尝尝鲜。”
“阿梁,你去吗?”
宋梁被女人的声音拉回现实,却止不住的难受。
宋梁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,暗自伤神:“我就不去了。”
周静和敛眉点头:“那我们去了。”
话音刚落,转身就带着念和和姨妈离开了。
下午,医院男科人满为患。
来往的病患身边都有伴侣细心陪伴,只有姜云钊独自一人坐在长椅上,形单影只。
宋梁上前在他身旁坐下,伸手握住紧握结扎手术单的姜云钊,柔声安慰:“没事,我在呢。”
姜云钊脸色苍白,与其他喜气洋洋的男人女人相比,更显可怜。
宋梁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,当初结婚的时候,姜云钊他们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。
短不过两年,他以为他们会幸福一辈子。
姜云钊反手握住他,吸了吸鼻子,轻声问:“你把你要做手术的事跟你女人说了没有?她是不是”
宋梁嘴角抽了下,周静和现在的眼里只有念和,他根本没机会说。
他下意识地略过这件事:“那你真的想好要结扎吗?你之前的弱精症好不容易才痊愈的。”
姜云钊无力地指着手术同意书上的字,声音哽咽酸涩:“她都签字了,一点犹豫没有。”
宋梁心惊,他是见过苏梅对姜云钊多好的。
家里的活几乎都是她包揽的,姜云钊即使没工作也能睡到中午再醒,醒来锅里的饭都是热的。
晚上苏梅也会早早回来做饭,若是迟了就从部队带饭,那个时候大家都羡慕他。
宋梁想不明白,为什么这么好的女人绝情起来,会是这么绝情。
姜云钊苦涩地笑,像看透了世间一般:“自宽自解,她心里装过其他人,就装不下其他了。”
“咱跟人白月光争不赢。”
说到这里,他语气又坚定起来:“我不是放过她,我是放过我自己,她守她的白月光去,我也去奔我的新生活。”
“全世界能只有她一个女人?”
这番话说得决绝,宋梁不禁恍惚。
若是周静和也这样,自己也能看的这般明白吗?
宋梁目送姜云钊独自走进手术室,陷入沉思。
自己真要继续纠结和自我怀疑下去吗?
他是不是应该去找周静和问清楚,若是她和苏梅一样,心里有表哥,永远忘不了。
自己就另做打算?
安顿好术后的姜云钊,宋梁很快回了家。
刚一进门就撞见了抱着念和要出门的周静和。
她一瞧见自己,表情松了几分。
宋梁刚想说话。
岂料,周静和抢先开口:“阿梁,回来得正好。”
“快去拿你的身份证明,我要收养念和。”
宋梁瞪大眼睛,难以置信地盯着周静和,上一世她可没提过要收养念和。
“念和有亲妈,你咋想收养他呢?”宋梁紧咬着牙,语气中带着质疑。
周静和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他妈妈刚被抓了。”
宋梁身体一晃,觉得这理由太荒谬,冷风吹过,更显得凄凉:“他妈妈被抓,还有爷爷奶奶,外公外婆,叔叔婶婶,轮得到你收养吗?”
周静和皱了皱眉,似乎在思考,但很快又放松,声音清晰:“我是为你考虑,三年了,咱们一直没孩子,收养了念和,咱们就不用自己生了。”
这话让宋梁眼睛发酸,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。
她计划好了不和他生孩子,计划好了把念和留在自己身边。
他强忍着泪水:“我不同意收养念和,我不会帮别人养孩子!”
更何况,还是上辈子夺走他儿子父爱的孩子。
话音刚落,吴水红急匆匆地从屋里跑出来:“阿梁,你别听静和的,她就是心软,可怜我念和,你千万别多想!”
宋梁看着姨妈脸上的愧疚,再想想周静和坚定的眼神,思绪混乱,理不出头绪:就算有了自己的孩子,她也不会喜欢。
“呜呜呜~”
“妈妈,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,还会喜欢我吗?”周静和怀里的念和紧紧抱着她的脖子,哭着问。
吴水红严厉地打断:“念和,你别说话!”
念和大哭起来,哭得周静和心软:“阿梁,收养这事我已经决定了,就这样。”
说完,她抱起念和轻声哄着出门:“念和不哭,妈妈只有你这个孩子。”
宋梁感觉像掉进了冰窟,忍不住摸了摸胸口,心里难受极了。
宝宝,你妈妈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过你的到来。
她早就有了自己最爱的孩子。
对不起,上辈子爸爸没能看出来你妈妈是真的不喜欢你。
宋梁心情沉重地追了出去,对着周静和的背影喊道:“周静和,我不同意!”
周静和停下脚步,宋梁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快步走进屋里。
卧室外,念和的哭泣声断断续续传来:“妈妈,小叔是不是很讨厌我?”
“怎么可能,妈妈喜欢你。”周静和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。
宋梁紧握双手,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。
这么温柔的妈妈,他的儿子却从未拥有过。
“静和,你这样做,宋梁会被人指指点点的!”吴水红劝慰的声音也响起。
宋梁咬着嘴唇,不让自己哭出声,但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期待。
然而,周静和接下来的话彻底粉碎了他的期待:“那就说我不能生。”
宋梁脸色更加苍白,她竟然可以为念和做到这种地步,而他过了两世才看清楚。
他真是个傻瓜。
姜云钊的话此刻又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响起。
“我不是放过她,我是放过我自己,她守着她的白月光,我也去追求我的新生活。”
“全世界难道只有她一个女人?”
这句话直击宋梁的内心深处,他猛地站起身,红肿着双眼推门而去。
客厅里,三双震惊的眼睛同时看向他,他握紧双手,深吸一口气,看向周静和:“周静和,你既然非要收养念和。”
“那你带着她单独过,我们离婚!”
这话一出口,周静和和吴水红都愣住了。
吴水红急得站了起来,抓住他的手劝道:“阿梁,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,静和只是随口一说,我可不答应!”
“婚姻不是闹着玩的,何况你们还是军人婚姻,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呢?”
吴水红语重心长地拍着他的手:“赶紧收回你的话!”
宋梁皱了皱眉,抽回了自己的手,看向那个有些发懵的女人:“周静和,我没跟你开玩笑。”
“你想养念和,但我不愿意,离婚就是我的立场。”
周静和皱了皱眉,她有些烦躁地说:“阿梁,念和已经七岁了,他说的话孩子都懂,你这样伤害一个孩子的心,这有意思吗?”
宋梁差点因为这句话流下眼泪,他努力忍住泪水:“那我呢?你想过这会伤害到我的心吗?”
上辈子他的儿子比念和还小,却什么都懂,但作为母亲的周静和总是说些伤人的话,从不考虑他的感受。
他那时以为周静和是军人,性格刚硬。
没想到这只是因人而异。
爱屋及乌,爱谁就更偏爱谁的孩子。
“宋梁,你先冷静一下。”周静和眉头紧锁。
宋梁吸了吸鼻子,眼里满是绝望:“需要冷静的是你。”
宋梁绕过周静和,擦肩离开了那个曾经温暖,现在却冰冷的军属大院。
身后是吴水红的呼喊声。
宋梁没有理会,抹着眼泪消失在风中。
离开了军属大院,宋梁独自一人朝着姜云钊的家走去。
他发现自己在这里除了认识的好兄弟姜云钊外,竟然无处可去。
如果是上辈子,他离开了周静和好像真的活不下去。
但他是重生了一辈子的人,不能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!
宋梁擦去眼泪,眼神逐渐坚定:要改变,就必须从现在开始!
八十年代经济还在复苏,他厨艺不错,他要开一家餐馆养活自己!
宋梁在旅馆凑合了一晚,第二天直接去了医院。
走进男科诊室,他紧张地拖出了一晚上思考的艰难决定。
“医生,我想做结扎手术。”
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,毫无感情地拒绝了:“结扎手术需要妻子签字,一个人不能做。”
一晚上的心理建设就这样被打发。
他不是狠心,是不想让孩子跟着自己受苦,这个时代没有妈妈的孩子,歧视和偏见能压垮人。
他可以吃苦,但不能让孩子跟着吃苦。
但医生不同意,现在又该怎么办?
宋梁疲惫地走出了男科。
他的眼神变得迷茫。
“宋梁,是你吗?”
低头的一瞬间,耳边传来了温柔的询问声。
宋梁惊讶地侧过头,面前是一个穿着白色西装,头戴巴拿马草帽的女人。
女人五官精致,笑得温柔,和周静和的英气完全不同。
仔细一看,眉眼还有些熟悉。
他愣了一下:“你是?”
女人淡淡一笑,声音清脆:“你忘记我了?我是张蓉啊,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泥巴!”
宋梁仔细想了很久,记忆中那个满身泥巴咧着一口白牙朝自己笑的稚脸,和眼前女人重合了!
他露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:“是你啊。”
他记得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村子,现在看来,她过得不错。
老朋友相见,张蓉也分外激动,一把抓住了他的手。
“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,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,是生病了吗?”
宋梁心里一暖,又立刻意识到亲热行为过界,但走廊尽头的人影让他眉头一跳。
是一脸严肃朝自己走来的周静和。
周静和怎么会出现在这医院里呢?
她的脸上乌云密布,明显是怒气冲冲的前兆。
宋梁对此再熟悉不过,深爱着她,将她的一举一动都铭记在心,难以抹去。
想到这,他的表情变得阴沉。
她到底在气什么?
是因为自己和其他女人有接触,让她觉得丢脸了吗?
周静和快步走近,猛地拉起宋梁的手腕。
“你到底是想和我离婚,还是想和别人生个孩子?”
宋梁一愣,正要开口反驳,却被一声清脆的童音打断:“妈妈,你去哪了,怎么不带上念和?”
念和从远处跑来,紧紧抱住周静和的双腿。
宋梁的脸色一沉,他挣脱了被拉得生疼的手:“周静和,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,愿意养别人的孩子吗?”
说完,他不顾还在场的张蓉,绕过周静和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周静和愣住了,目光与同样震惊的张蓉相对。
两人对视一眼,张蓉皱着眉头,也朝相反方向走去。
周静和想要追上宋梁,却被念和缠住:“妈妈,别走。”
“妈妈不走,妈妈就陪着念和。”
宋梁听到身后女人的回应,嘴唇苍白,步伐更加急促地离开。
离过年只剩十天,平日里寒风凛冽的天空难得出现了阳光。
宋梁却感到异常寒冷。
街上熙熙攘攘,远处一家三口正在选购年货。
“爸爸,我想吃糖葫芦!”孩子依偎在妈妈怀里。
女人笑容满面,抱起孩子哄道:“好,想吃妈妈就给你买!”
宋梁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,回忆涌上心头。
“妈妈,我想吃糖葫芦!”儿子小心翼翼地指着糖葫芦。
但周静和严肃地拒绝了他:“没什么好吃的。”
儿子失望的小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,他的心也跟着痛起来。
可怜的孩子,连念和脚趾缝里的泥都不如。
宋梁拼命地吸着鼻子,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。
他不想再当菟丝花,只依附于周静和而活,为了儿子,他要自己站起来!
他没有回家,而是转身朝姜云钊家走去。
那天陪他做完结扎手术到现在,他还没去看过他。
姜家屋子里静悄悄的,担心姜云钊没吃饭,宋梁快步推门而入。
却见姜云钊满脸泪痕,床边坐着的是神色严肃的苏梅。
姜云钊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傲慢:“苏梅,我不会和你复婚的。”
复婚?
他们不是才离婚没多久吗?
“云钊,对不起,我一时糊涂,离婚后才知道你有多好。”苏梅满脸愧疚,低头几乎要跪下。
姜云钊一脸冷漠,向宋梁投去求助的目光,示意他帮忙赶走苏梅。
但还没等他进门,苏梅的情绪又激动起来:“云钊,我向你保证,我和他已经彻底断了,你原谅我吧。”
姜云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恨意:“那你的心意呢?也回来了吗?”
屋子里突然沉默,苏梅低头无言以对。
宋梁的心狠狠一抽,沉默就是默认的答案。
姜云钊疲惫地闭上眼睛:“你让我怎么和你重新开始,看着你躺在我身边,心里却想着另一个男人?”
苏梅一愣,紧紧抓住姜云钊的手,急切地说:“云钊,我人在这里,你何必总是纠结心意不心意呢?”
她力气很大,疼得姜云钊皱起眉头:“你放开我!”
宋梁急忙上前拉开苏梅:“你这是在做什么?他刚做完结扎手术你不知道吗?”
苏梅皱眉,看着推开自己的宋梁:“这是我和姜云钊的事,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?”
姜云钊强迫自己保持平静,终于崩溃:“你才是外人,你给我滚!”
抱着姜云钊的宋梁忍不住颤抖。
“你简直不可理喻!”苏梅甩手离开。
等她一走,姜云钊终于哭了出来,宋梁紧紧抱着他,也想努力抓住些什么。
他忍不住想,自己也能闭着眼睛,和周静和过安稳的日子吗?
直到走进家门,宋梁也没想出答案。
但有人已经摆开了架势,要和他定下一件事。
周静和坐在院门外,抽着旱烟。
这烟是姨妈从老家带来的,城里人已经多少年不抽这个了。
“阿梁,你不想要念和,是因为嫌弃他妈妈是劳改犯,嫌他出身不好?”
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,烟圈一个接一个地吐出。
“其实他是个好孩子,是个好孩子。”
她话还没说完,一直忍耐的宋梁打断了她:“因为他是我已故表哥,你心上人的孩子。”
“啪”的一声。
周静和的旱烟杆,掉在了地上。
当两人目光交汇时,宋梁的眼泪似乎不再那么汹涌,但他的身体仍旧不由自主地颤抖着。
在寒风中,男人那单薄的身影显得格外颤抖,这让周静和感到一阵慌乱:“阿梁,那些都已成为往事了。”
她从未料到他会得知这个秘密。
“那你能否将他从记忆中抹去?”宋梁带着苦笑望向她,内心期盼着她能否定自己的猜测。
然而,她只是沉默不语,和苏梅如出一辙。
宋梁绝望地摇了摇头:“真是荒谬,我一个活生生的人,竟然比不上一个已逝之人。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周静和突然站起身,厉声喝止:“宋梁,注意你的言辞!”
仅仅是一个“死”字,就足以让她情绪失控。
宋梁心中涌起一阵寒意,继续说道:“那么,你嫁给我,是不是因为我和你的表哥长得相似?你对我的好,是不是因为你无法弥补对表哥的亏欠,以此来让自己心安?”
周静和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,怒目圆睁:“宋梁,够了!跟着姜云钊学坏了,什么伤人的话都能说出口!”
宋梁缩着肩膀,心中充满了悲伤:“反正你不是早就计划好了,为了孩子要和我离婚吗?”
周静和的愤怒凝固在脸上。
宋梁面无表情地说:“其实念和就是你和表哥的孩子,对吧?”
周静和的呼吸突然一滞。
宋梁扯了扯嘴角,满是苦涩:“算了,不用回答了,就这样吧,离婚。”
说完,他转身走进屋内,双腿无力地颤抖着,靠在门框上,感到无比的无力和痛苦。
他的真心,两次都被辜负了。
这一世,他不想再与她有任何瓜葛。
表哥是无可替代的,宋梁也是如此。
第二天。
宋梁早早地来到部队,却发现周静和不在。
于是他独自前往政委办公室,提交了离婚申请:“曲政委,既然周营长不在,麻烦您将这份离婚申请转交给她。”
他原本还在想,如果见到她,会不会有所不舍。
但现在想来,不见更好,不见就不会有留恋。
曲政委沉默了一会儿,试探性地问:“真的不再考虑了吗?”
宋梁坚定地摇了摇头:“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。”
曲政委看着宋梁说完便起身离开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他转头拨通了周静和办公室的电话,语气中带着怒气:“周静和,你男人找我提交了离婚申请,你这个女英雄在执行任务时那么果断,怎么在感情上这么糊涂!”
电话那头的周静和声音沉重:“政委,他真的签字了吗?”
“签了!周静和,你不珍惜宋梁这么好的男人,难道还想重蹈十年前的覆辙,再次失去吗?”
周静和坐在椅子上,握着政委愤怒挂断的电话,表情复杂而沉重。
政委的话像利刃一样刺入她的胸膛,痛彻心扉。
军区大院里,宋梁收拾好自己的行李,准备前往深市。
院外,念和的欢笑声和吴水红严肃的叮嘱声交织在一起。
“念和,你要记住,小叔不喜欢你没关系,周妈妈才是能做主的人。”
“只有周妈妈能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,乖孩子,你一定要讨好周妈妈。”
这些叮嘱,像利剑一样刺入宋梁的胸膛,让他感到极度的痛苦。
他想冲出去和姨妈对峙,但很快又忍了下来。
刚刚已经签了离婚协议,现在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?
他默默地背上行李,等到院子里安静下来才出门,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和姨妈碰了个正着。
姨妈被吓了一跳,脸色苍白。
“阿梁,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宋梁收起视线,整理了一下行李准备离开。
刚走了几步,姨妈却急忙拉住他:“你别走啊,我是和孩子开玩笑的,阿梁,你这样让姨妈心里怎么过得去?”
宋梁的手被姨妈紧紧抓住,疼痛难忍,但与心中的痛相比,这又算得了什么。
他曾以为姨妈是个好人,真心关心自己。
但他没想到,姨妈的心思竟然如此狠毒,他理解,但无法接受。
姨妈为孙子打算,他也为自己打算。
人活在这世上,不能依赖别人的怜悯,唯有自己站起来。
“挺好的,恭喜你们一家团圆了。”我也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。
宋梁一点一点地抽回自己的手,动作很轻,但姨妈却跌倒在地。
她重重地摔了个屁股墩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,听起来就很痛。
宋梁瞳孔一震,连忙伸手去拉她。
突然,他被人猛地推倒在地:“宋梁,你在干什么?”
这个声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,是周静和。
宋梁狠狠地摔在地上,撞到了坚硬的地方,身下的钝痛让他说不出话来。
顿时,后背的冷汗冒了出来,身下也开始流血。
周静和扶起姨妈,转头厉声说道:“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家了,请你离开。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,地上已是一片鲜红,她的瞳孔骤然紧缩!
宋梁瘫坐在一片血泊之中,蜷曲着身体,仿佛一只虾米般紧紧抱着自己。
“疼,太疼了。”
宋梁忍不住大声呼痛,竭尽全力保护着自己的腹部,试图阻止血液的流失。
经验丰富的姨妈惊慌失措:“这,这看起来像是哪里受伤了啊!”
受伤了吗?
周静和惊恐万分,推开姨妈,扶起宋梁就往外冲。
“别担心,我立刻带你去医院!”
宋梁脸色苍白如纸,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偶一样蜷缩在周静和的怀中。
下身的剧痛仿佛被撕裂一般,让他全身颤抖,宋梁模糊的意识中清晰地感觉到,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身上剥离。
周静和语无伦次,她拼命奔跑,大声呼喊:“医院快到了,宋梁再坚持一下,马上就到了!”
然而疼痛感越来越剧烈,宋梁无力地伸出手,想要触摸些什么。
突然,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,弯曲的手臂缓缓垂落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医院的缴费窗口前,排着长长的队伍。
周静和失魂落魄地等待着,宋梁那苍白而绝望的眼神不断浮现在她的眼前,耳边回响着医生的话语:“人是保住了,但以后可能无法生育了。”
现在他受伤了,未来可能无法拥有孩子,又知道了她和他表哥之间的过去。
所以他才会在收养孩子这件事上如此抗拒。
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,没有处理好过去的感情,犹豫不决,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,还说了那么多让他伤心的话,甚至不小心推了他一把,导致了这样的结局。
他一定是极度委屈和难过,才会如此坚决地想要和她离婚。
他真的要离开她,不再和她一起生活了。
想到这里,周静和紧握着缴费单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,她不想再继续想下去。
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,幸好还有机会,还来得及。
等她缴完费,她要向昏迷中的他道歉认错。
她要告诉宋梁,她的心里有他!
病房里,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宋梁做了一个梦。
梦中,五岁的儿子正趴在凳子上画画,他站在一旁观看。
“爸爸,好看吗?这是阿瑾画的你。”儿子满脸笑容,高高地举起画作,眼中充满了期待。
“阿瑾画什么都好看。”
宋梁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,脸上洋溢着温柔。
还好,儿子还在。
他暗自松了一口气,但儿子的小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。
他用稚嫩的声音说:“爸爸,如果你再也见不到阿瑾了,不要伤心,不要难过,爸爸要过上最幸福的生活。”
宋梁的脸色一变,立刻打断他:“你在胡说什么?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!”
他急忙去抱儿子,但一碰到,儿子就像烟雾一样消散了。
宋梁崩溃了:“阿瑾,不要离开爸爸!”
他伸手去抓,抓啊抓,什么也没抓到,却把自己从梦中抓醒了。
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病房里,只有医生在场,周静和的身影不见了。
听到声音赶来的医生先开口:“醒了就没事了,好好休息吧。”说完就要离开。
宋梁却一把拉住了医生:“医生,我没事吧?”
医生皱了皱眉,语重心长地说:“你还年轻,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。”
以后
那现在呢?
他突然意识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。
他猩红的眼睛凝视着天花板,泪水充满了眼眶,悲痛淹没了他的全身,他死死地咬着嘴唇。
不会再有了,他那听话聪明的儿子,不会再有了。
这个结果在他被周静和推倒在地上的时候,就已经预料到了。
刚才的梦,是儿子来和他告别的。
一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滑落,下一秒,宋梁直接拔掉了自己手上的输液针。
他下了床,一步一步走出了医院。
也好,也好,成全别人,不如成全自己。
南下广州的长途巴士在医院门前停下,售票员大声喊道:“广州,要去广州的快上车,今年最后一趟了!”
宋梁捏了捏口袋,他所有的财产——八百四十三块二毛钱——还在。
“宋梁,你是特意来送我的吗?”
身后,姜云钊的声音愉快地响起,宋梁回头一看,他背着比他还要高的行李包,双手也满满当当。
四目相对,宋梁的眼中燃起了希望。
他拉过姜云钊的手,坚定地说:“我和你一起走!”
病房外,周静和的愧疚感让她的太阳穴紧绷,道歉的话又在心中酝酿了一遍,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她伸手推病房门,轻轻一碰却发现门是虚掩的。
她的心猛地一紧,周静和用力推开了门。
“宋梁!”
门大开,病床上空空如也,人已经不见了。
周静和愣了愣,她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她的步伐变得生硬,还没迈出几步,就听到护士焦急地说:“401号病房的病人消失了,我只是离开了一小会儿。”
周静和的呼吸突然停止:怎么回事?
他们刚来的时候,401号房只有宋梁一个人。
“快去找他,他刚刚受伤,身体状况也不好,加上心情差,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,都去找找!”
“医院这么大,他一个病人应该不会走太远。”
领头的医生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,严肃地指挥。
说完,他又叹了口气:“如果实在找不到,就通知他的家人,然后报警。”
周静和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,她飞快地冲了进去,却被护士拦住:“你是宋梁的妻子吗?他不见了,你看到他去哪里了吗?”
她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消失了。
病房里空荡荡的,她无法用“可能有新病人来了”这样的借口来欺骗自己。
宋梁不见了。
周静和的心跳变得缓慢,呼吸也变得困难。
他一个人能去哪里呢?
周静和急匆匆地走着,和护士一起在医院四处寻找。
医院里人来人往,尽管周静和走得再快,也只能时不时地停下。
“宋梁!”
“宋梁!”
周静和的声音很大,但还是被喧闹的人群淹没了。
宋梁的身影就像消失了一样,连一个和他相似的身影都找不到。
“老婆,如果我不能生孩子怎么办?”耳边传来一个悲伤的男声。
周静和皱着眉头看去,是一对年轻的夫妇。
那个男人看起来刚检查完,脸色很差,苍白得好像风一吹就会倒。
他的妻子紧紧地扶着他,关心地回答:“如果不能生,那就算了,我养你就够了。”
周静和不自觉地停下脚步,因为那个男人委屈的表情让她想起了之前质问自己的宋梁。
“不行,你必须要有孩子,实在不行,我们就去领养一个。”男人说这句话时,看得出来是在强忍悲伤。
周静和的呼吸突然停止。
那天,宋梁也是这样委屈地看着她。
但她说了什么?
“不行,我只会要自己的孩子,如果不能生,我宁愿不要,养别人的孩子我绝对不愿意。”女人生气了,但她的话却让男人嘴角上扬。
看得出来,他被这句话安慰了。
周静和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。
这个场景和那天很像,只是角色互换了。
如果真的是我自己不能生孩子,宋梁和别人生孩子,我又会怎样呢?
周静和深吸了一口气,看着天色渐渐变暗,她感到极度懊悔。
“宋梁!”
“宋梁,你在哪里?”
满怀歉意和不安的周静和几乎把医院翻了个底朝天,也没有找到宋梁的任何踪迹。
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。
抱着一丝希望:也许宋梁回家了呢?
但当她走到门口,听到屋子里孩子们的欢笑声,周静和第一次感到厌恶。
他怎么可能回来,自己刚刚才说过: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。
周静和绝望地准备推门进去,却听到姨妈吴水红狡猾的声音轻轻地传出来:“念和,你现在应该最开心。”
“他不会和你周妈妈有孩子了,又离婚了,就永远不会来抢你周妈妈亲生孩子的位置了。”
你确实是周妈妈亲生的宝贝,奶奶为了你,可是倾尽了所有啊!
将来你有了营长妈妈,过上了好日子,可别忘了奶奶哦。
吴水红的声音坚定得让周静和听得目瞪口呆。
念和疑惑地问:“奶奶,那我的亲妈妈呢?”
吴水红突然发怒:“别提你那去世的妈妈,要不是我骗周妈妈她坐牢了,她会这么快答应收养你吗?”
周静和呼吸一滞,手也开始颤抖。
她竟然不知道姨妈心里藏着这样的想法。
“当然,要不是你妈妈拆散了你爸爸和周妈妈,你也不会过这么多年的苦日子。”
“你小叔继承了你爸爸的好日子,照顾你是应该的!”
吴水红的话越来越刺耳,周静和听得脑袋越来越空,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这和宋梁有什么关系?
她和陈云波在一起的时候,宋梁还是个十岁的孩子,怎么可能抢了陈云波的位置?
“那你嫁给我,是因为我和表哥长得像?对我好,是因为无法弥补对表哥的亏欠所以让自己心安?”
周静和腿脚一软,踉跄地猛地推开门,与院子里按住念和肩膀的吴水红四目相对。
吴水红瞳孔一震:周静和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?
宋梁伤得那么重,按理说今天不可能出院的。
吴水红眼睛一转,望向周静和的身后,没看到人,连忙起身:“静和,你是回来给阿梁拿换洗衣服的吗?”
“男人那里受伤可是大事,今天都是姨妈的错,要是早知道会这样,我说什么也不和他吵。”
说着说着,吴水红的眼里就蓄满了泪水,和周静和以往见到的“柔弱”姨妈一模一样。
今天宋梁会受伤,是自己的错。
但自己会误会他,是不是也是“姨妈”故意的?
“你今天和阿梁说了什么,他会那么激动?”周静和考虑到孩子还在这里,压低了声音。
但夹杂着怒气的质问声,让吴水红心里一慌。
她刚刚听见了?
“我就是说了,他和你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,我很快就会带着念和回乡下的。”
“云波死的时候就希望孩子多看看外面世界才来的。”
“但他突然间就生气了,拖着箱子准备离开,我才去拉他的。”吴水红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,让周静和感到恶心。
此刻,她恍然才知:她一直在利用自己对陈云波的愧疚行便利之事。
“姨妈,现在快过年了,你带着念和回村吧。”周静和紧闭双眼,愧疚和怒气在心里双重围绕纠缠。
她攥紧的拳头拼命的控制,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拳头挥向眼前这个五十多岁的人。
吴水红脸上顿时慌乱一片:“你,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吗?”
说完,还连忙推了推念和的背。
念和咬着牙上前:“妈妈,你不和我们一起吗?”
周静和咬紧牙关,她和宋梁不会再有孩子了。
现在的她,接受不了任何人喊她妈妈。
周静和,终于明白了过去宋梁的感受。
周静和缓缓睁开眼睛,推开念和的手,声音愈发清冷:“收养也没开始,你以后别叫我妈妈。”
吴水红的表情僵硬在原地。
好像这么多天付出的一切全都是无用功。
“静和,你究竟怎么了,和阿梁吵架了,又来跟姨妈吵。”吴水红不甘心的开口问。
“姨妈,我这么称呼你,只因为您是宋梁的姨妈。”
“我尊重您,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对您言听计从。”
周静和的脸上怒火中烧,如同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狮子,散发出的压迫感直逼吴水红。
念和也被这股气势吓得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周静和的手臂。
这样的周妈妈,甚至比打自己的妈妈还要令人畏惧。
吴水红紧闭双唇,退后几步:“静和,你这是在说些什么?”
周静和:“你刚才的话,我可是一句不漏地听完了。”
吴水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所有的侥幸心理都荡然无存。
她抽泣着,带着哭腔说:“静和,为了念和,我什么都愿意做。”
“如果不是你回来晚了,云波也不会娶那个女人!”
吴水红的话语中充满了抱怨,这让周静和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周静和冷笑一声,严肃的表情让吴水红感到更加不安:“你笑什么?”
“陈云波娶别人,是你们逼的。”
“我对他的愧疚,是因为我忙于保卫国家,没能及时回来保护他,这是我的错。”
“但现在,我嫁给了宋梁,我必须对他负责。”
“吴水红,我给你最后的面子,是自己离开,还是我让警察送你们走?”周静和坚定地说着每一个字。
是的,她对陈云波的愧疚是无法弥补的。
但她明明可以好好对待宋梁,却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。
这不应该。
她应该早就意识到,值得珍惜的人早已在自己身边。
她错了,错得彻底,错得离谱。
她要找回宋梁,哪怕是跪地道歉,哪怕是他打她,她都会照做。
吴水红的话卡在喉咙里。
周静和平时性格沉稳,但一旦生气,九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就像她从部队回来,得知陈云波被迫娶别人后,怒气冲冲地找上门,却又因为军人身份不得不忍气吞声离开的情景,至今记忆犹新。
她以为可以依靠已故的云波,让周静和一辈子都沾染上自己。
这样念和才会越来越好。
他们陈家也会越来越好。
但没想到出现了宋梁,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!
看着周静和无视自己和念和,快步走进屋内的背影,吴水红不甘心,却又只能接受。
半小时后。
吴水红带着念和正准备前往火车站。
周静和站在院子里,面无表情。
念和咬着嘴唇,走近周静和,七岁的他眼中充满了迷茫,但也知道该说:“婶婶,对不起。”
七岁的孩子,已经懂得很多事情了。
但仍然是一个需要别人教导才能成长的孩子。
周静和严肃地说:“回去后,要好好做人。”
“别学你奶奶那些算计手段,你爸爸不希望你成为那样的人。”
云波是个好人,但她无法让他幸福地生活。
纵容吴水红只是想弥补。
但这种弥补却伤害了另一个人,住在她心里的人。
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有多深。
周静和非常后悔。
身后的吴水红表情僵硬,恶狠狠地嘀咕:“真是个混蛋,浪费了我们云波的感情。”
但当周静和看向她时,她又迅速露出歉意的笑容:“那静和,我们就先走了。”
周静和没有说话,转身进了屋。
冷漠而决绝,只有眼中的泪水透露了她的情感。
吴水红一走,周静和便急匆匆地向姜云钊家奔去。
这段时间,宋梁一直待在姜云钊家。
他是不是不想见我,所以自己开车去了姜云钊家?
周静和驾车时,心中充满了忧虑和焦躁。
她担心宋梁会出事。
她对自己把事情搞成这样感到烦躁。
她觉得这辈子都还不清欠宋梁的债。
路上熙熙攘攘,周静和开车时连油门都不敢踩得太猛,只能谨慎地驾驶。
原本步行三十分钟就能到姜云钊家,周静和却开了二十分钟。
“什么,宋梁不见了!”姜云钊的声音在屋内尖锐地响起。
他急忙想要从床上起来,却被苏梅拦住:“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,不能下床。”
姜云钊狠狠地瞪了苏梅一眼:“你给我滚!”
苏梅的表情一僵,但还是坚持将他推了回去:“听话。”
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怒意。
周静和站在一旁,神色紧张。
她记得苏梅后悔那天找到自己说:“我好像要失去姜云钊了,还有办法挽回吗?”
那天,苏梅喝了很多酒,脸红得不像话。
周静和不解地问她:“为什么又后悔了?”
苏梅从来不哭,却第一次哭了出来:“是我错了,是我错了,没有早点认清自己的心,把过去的人当成心里最重要的。”
“却没有珍惜现在拥有的。”
“过去的已经过去了,是我没有认清现实。”
周静和当时愣了一下,过去了吗?
她和云波的事情,真的过去了吗?
没有,如果她早点回来,云波也不会死,不是吗?
她欠云波的,这辈子都还不清。
但现在呢?
她的犹豫和挂念,把事情搞得一团糟。
她真的后悔了。
“苏梅,你给我滚,我不需要你来照顾我!”
“离婚了,离婚了,我们离婚了你懂不懂!”姜云钊绝望地看着苏梅。
他现在对苏梅的做法感到迷茫和痛苦。
但最痛苦的是,周静和告诉他:宋梁再也不能生育了,人还不见了。
“我不会走的,你打我骂我都行,别赶我走。”苏梅低声下气的样子,让周静和看不清自己的未来。
她后悔了,姜云钊还在。
但她后悔了,宋梁却消失了。
姜云钊别过头,瞪向周静和:“你真不是人!”
“你们果然是好姐妹,吃着碗里的,想着锅里的,一模一样!”姜云钊说话狠毒又难听。
两个女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。
姜云钊说着说着就哽咽了:“呜呜呜,阿梁,阿梁,他喜欢孩子,以后却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,他肯定会崩溃的。”
“周静和,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?”
“和苏梅一样,令人恶心!”
姜云钊挣脱开苏梅的手:“放开我,我要去阿梁!”
“他只有我了。”
“他只有我了,你放开我!”
他真的只有自己了。
这个城市里,只有他们才是真心相待的。
阿梁他,一定是绝望的。
但他肯定不会寻死,他说过,要去深市闯出一片天地。
还说要带上自己。
但他为什么又要一个人消失呢?
姜云钊想不明白。
周静和看着姜云钊痛苦的样子,眼里泛起了泪花,她颤抖着问:“他有没有说过,离婚后要去哪里?”
姜云钊的嘴角僵硬了,他扭头避开视线:“我不清楚。”
他和宋梁前往深市,这事只有他们俩知道。
他曾向宋梁承诺,绝不向他人透露。
周静和作为兵王,一眼便识破了姜云钊的谎言。
然而,周静和的眼神却更加黯淡,她为何之前没能看出宋梁的异常?
难道她真的如政委所说,在感情上犹豫不决,分不清是非?
苏梅见气氛沉重,轻声说道:“云钊,宋梁失踪了,他身体不适,这很危险,你还是告诉静和吧。”
姜云钊眉头紧锁。
苏梅的话不无道理,当前最重要的是确保宋梁的安全。
但一想到周静和的所作所为,他就怒不可遏:“她连自己的丈夫都能推倒,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!”
“她要是知道了,宋梁的生命安全可能更没保障!”
姜云钊的名字和宋梁的性格颇为相似。
他们是在买菜时相识的,那时他和卖菜的人争执,因为对方多收了他的钱。
但商贩巧言令色,没人相信他。
他笨拙的辩解让围观的人更加不信,指责他为了小钱冤枉人。
就在他急得快要哭出来时,还是少年的宋梁站了出来,语气平和:“老板,您确实多收了他两分钱,我看到了。”
他年纪轻轻,却显得稳重。
后来他才知道,宋梁是在军人妻子的影响下形成的这种性格。
实际上,当时的宋梁内心也非常害怕。
毕竟卖菜的是个壮汉,他们又是外地人,容易受欺负。
他称呼宋梁为阿梁。
阿梁则称呼他为云钊。
这一称呼持续了三年。
他们的关系日益亲密,甚至自己的伴侣也是按照自己的要求,介绍的军人。
但现在,一切却变得如此糟糕。
姜云钊想不通,为何他们两人的经历会如此相似。
周静和的眼神更加黯淡,她慢慢走向姜云钊。
看着他满脸怒容,她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,只是轻声说:“姜云钊,我很担心他。”
“我知道我错了,不该为了一个已逝之人纠结至今。”
“姜云钊,求求你,我真的想找到他。”
姜云钊愣了几秒,泪水滑落。
苏梅伸手想擦去他的泪水,姜云钊迅速躲开:“如果他早点听到你这些话该多好。”
的确,宋梁和自己的不同之处在于。
周静和心中的白月光是一个已故之人,一个毫无过错的人。
甚至是一个比他们还要悲惨的人。
阿梁曾说,他的表哥是被妻子活活打死的。
日记中描述的表哥温柔、宽容、善解人意。
这样的人,被迫结婚,等不到爱人归来,又被殴打致死。
比他们更加绝望。
自己还能责怪苏梅的白月光,为何偏偏在结婚一年多后才回来。
但阿梁呢?
他甚至无法责怪任何人。
周静和的呼吸变得微弱,她喘息着看着姜云钊,泪水随之滑落:“姜云钊,告诉我吧。”
姜云钊眨着疲惫的眼睛,鼻子酸楚到了极点。
“阿梁,他是个意志坚定的人。”
“他说要放手,就真的是要放手了。”
“周静和,你再也找不回他了。”
周静的双眼瞬间失去了光彩,她的脚步一个踉跄,差点没站稳。
她急促地眨着眼睛,本能地忽略了姜云钊的话:“先告诉我他去了哪儿。”
姜云钊叹了口气,眼神里只剩下无奈:“他说了,离婚后会去深圳。”
若不是担心宋梁的安全,姜云钊不会向周静透露任何关于他的消息。
深圳?
距离这里超过一千公里。
周静感到一阵失落,她现在才意识到宋梁是个意志坚定的人。
就在昨天,她还认为宋梁是个容易心软的人。
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回来的那种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周静转身,显得有些迷茫。
姜云钊看着她的背影,心里不是滋味,忍不住劝道:“周静,找到他后别强迫他了。”
“他要是不想跟你回来,你就放手吧。”
周静的背影一僵,没有回头,直接离开了。
她害怕再停留,又会听到姜云钊劝她放弃宋梁。
不,她不愿意。
苏梅注视着好友离去的瘦弱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。
“你还不走?”姜云钊硬着脖子钻进被子,不愿看向床边的女人。
曾经最期待的事,现在却成了他最厌恶的事。
“我不会走的,云钊。”
被子外是苏梅坚定的声音。
姜云钊深吸一口气,掀开被子,眼里满是厌恶:“你一个差点出轨的女人,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原谅你!”
“苏梅,你能不能走开?”
“我求求你了,我现在真的很讨厌你!”
她和周静真是一路货色!
阿梁,你走也不告诉我一声,至少也带上我啊!
姜云钊心中充满了苦涩。
苏梅的脸上僵硬,却好像没听到姜云钊的话,继续说:“晚上喝鸡汤吧。”
姜云钊见她无动于衷,又钻进被子,闭上眼睛,发出长长的叹息:他累了。
军区部队。
政委办公室。
“周静,你可是我手下最优秀的兵,怎么能让自己的家庭问题搞得这么糟糕?”曲政委看着低头的周静,既无奈又愤怒。
周静站得笔直,声音微弱:“政委,请您批假,我想去找他回来。”
曲政委默默地摇头:“你要是早点反省,事情也不会搞成这样!”
上午他才见过宋梁。
晚上就听说人受伤失踪了。
他恨不得把周静的脑袋切开,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!
“曲政委,我错了。”周静后悔当时没在部队拦住离开的宋梁。
但后悔已经无济于事。
曲政委长叹一声,声音中带着不快:“你知道宋梁这人,离婚时没说你一句不好,只是说感情走到尽头,无法继续。”
“话里话外都在说是他的错。”
但曲政委不信,他在部队见过宋梁几次,眼里满是对周静的喜爱和敬仰。
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不对,影响到她。
又怎么可能做出不对的事呢?
“曲政委,他还说了什么吗?”周静呼吸有些困难,头垂得更低。
窗外风声呼啸,办公室里静默了几秒,才听到曲政委的声音。
像刀子一样,刺进周静的心里:“他说,放手是一种解脱,你们都没有错,只是不应该停留在原地。”
从政委的办公室出来后,
周静和的步伐变得异常缓慢,以往总有丈夫在家做好饭等她。
但现在,一切都不复存在了。
警务员小江急匆匆地跑来:“周营,您现在要回家吗?”
周静和轻轻点头,又慢慢摇头:“我得去办公室一趟。”
小江恭敬地点头,然后离开了。
在昏暗的办公室里,暖色调的灯光亮了起来。
周静和站在门口,回想起宋梁在办公室等她时,尽管脸色苍白却努力掩饰着笑容。
她这么多年识人无数,怎么就没看出他的异常。
他就站在自己放日记本的地方,自己却一点也没察觉。
周静和缓缓走近,
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那个小巧、布满灰尘的樟木箱子。
这是陈云波送给她的。
婚后担心宋梁发现,怕引起争执,误会,才把它放在办公室积灰。
她自己也有三年没打开过了。
“阿梁,你为什么不说出来?”周静和抚摸着没有上锁的箱子,眼眶渐渐湿润。
打开的瞬间,一张崭新的纸片弹了出来。
周静和愣了一下,疑惑地伸手拿出那张纸。
再往里一看,是一本发黄的日记本,上面的名字还是十年前的自己。
周静和慢慢地展开那张折叠多层的纸,呼吸变得急促。
眼中满是紧张。
纸很新,还是她办公室常用的那种。
是最近才放进去的。
纸展开,是一封简短的留言。
周静和,我刚刚发现了你和表哥的秘密。
我知道了你们的过去,也知道不能把责任推到你身上。
但你为什么要嫁给我,还不告诉我你心里的人是表哥。
如果你告诉我,我绝不会答应娶你。
你什么时候会告诉我?
或者,你心里有我吗?
短短六行字,直击周静和深藏的秘密。
落款日期是农历腊月十五。
正是他因为姜云钊吵架闹离婚那天来找她。
原来,他是那天发现的。
周静和紧握纸张,抱着头坐在柜子前,心跳得特别快,是对宋梁无尽的歉意。
一行泪水滑落,月光透过窗户,照在她的脸上。
显得格外凄凉。
“阿梁,我真的错了,你别走。”
“你是怎么把那封留言放进办公室的,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打开那个箱子。”宋梁躺在床上,脸上写满了虚弱。
但疑惑的表情一直未消。
“先把药喝了。”轻柔的声音传来,一个轻盈的身影坐在床边。
脸上满是平静的表情,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。
“你先告诉我。”宋梁推开那碗药。
床边的人停顿了一下,嘴角上扬:“身体好了才有精力去纠结这件事。”
“你想让她后悔,那就听我的。”
宋梁一愣,表情陷入沉思。
周静和会后悔吗?
他想象不出她会为自己后悔的样子。
宋梁自嘲地笑了:“但愿如你所愿。”
床边的人轻笑,伸手揉了揉宋梁的头:“宋梁,你真傻。”
宋梁接过药碗,那双小鹿般精明的眼睛只剩下疲惫:“是啊,我真傻。”
如果聪明一点,就应该直接去深市,何必去拿什么衣服。
那人摇摇头:“所以,她就应该受到良心的谴责!”
第二天。
周静和急匆匆地跑到警局,请求警察帮忙寻找宋梁的下落,并强调一旦有消息要立刻通知她。
“您就放心吧,您丈夫的事就是我们的事。”一名警察对周静和保证道。
周静和微微点头,轻声说:“非常感谢。”
“头儿,这人失踪还没到一天呢,怎么找啊?”一名年轻警察好奇地问身边的老警察。
老警察瞥了他一眼:“你这小子,没点眼力见儿,这可是军中的人。”
“人家要我们找人,我们能说不吗?”
“当然是等满24小时后再开始搜寻啊!”
年轻警察撇了撇嘴:“那不就晚了吗?”
老警察无奈地摇摇头,耸了耸肩:“那也没办法,上头的规定就是这样。”
在火车站。
周静和找到了老战友傅芊蕊,她退役后在铁路系统工作。
“你放心,我会帮你传达的。”傅芊蕊还没成家,全心投入工作,听周静和这么一说,对婚姻更加不感冒了。
“拜托你了。”周静和眼里布满了血丝。
傅芊蕊并没有同情她,只是平静地说:“我会帮你留意,但这都是你自己作的。”
周静和没有争辩,只是低声说:“嗯,谢谢你。”
傅芊蕊皱了皱眉,没想到曾经正气凛然的周静和也会有这么颓废的时候。
难道都是因为那所谓的爱情?
“火车快开了,你走吧。”傅芊蕊轻声说,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。
她和周静和是生死之交,即使对她的做法不满,也不能割舍这份情谊。
周静和提起行李,点了点头,转身离开,眼中只剩下坚定:阿梁,我来了。
傅芊蕊看着她凄凉的背影,无奈地叹了口气:婚姻到底给人带来了什么?
然后她拿起对讲机:“所有人注意,检查时留意一个叫宋梁的男性。”
“稍后会把照片发给你们,一旦发现就留住他。”
说完,对讲机那边传来手下兴奋的声音:“是逃犯吗?抓到了有功吗?”
傅芊蕊:
“我看你是想立功想疯了!”
“是周营的丈夫,帮她找人。”
傅芊蕊挑了挑眉,说完就不再理会对讲机那边的疑问,开始在车站里来回巡视,仔细观察每个人的面孔。
三天后。
宋梁戴上了假发和帽子,穿着不合身的高跟皮鞋和西装,外面还套着一件羊绒大衣。
“这样真的行吗?”宋梁看着镜子里怪异的自己,感到非常不安。
“她已经开始后悔了,现在整个火车站都在找你。”
“要去深市,只能这样躲过他们。”身边的人耸了耸肩,宋梁起初还不相信。
直到在火车站附近看到里里外外的警察和检查员,他才终于相信了。
“她,真的后悔了?”坐在出租车里的宋梁表情复杂。
“是啊,你姨妈和念和当天就被送回去了。”
“她已经去深市找你了。”身边的人拍着胸脯,像是在说一件平常事,宋梁听后皱了皱眉。
“你一点儿也不在乎吗?”
身边的人没有回答,宋梁转头看去,他已经睡着了。
夜晚。
宋梁捂着胸口,感到不安,他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人,犹豫着说:“我能去见见姜云钊吗?”
原本说好一起去深市,他却先食言了。
吃饭的人放下筷子,淡淡地转过头:“不行,姜云钊那儿有个苏梅一直不走。”
宋梁愣了一下:“他的妻子。”
面前的筷子突然被拍了一下,不满的声音响起:“错!是前妻!”
“还有周静和,也是你的前妻!”
宋梁的眼神变得黯淡,对啊,她不过是自己的前妻罢了。
想到这,宋梁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:“没错,你说的对,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”
他决心要自己开辟一片新天地,不再被所谓的爱情所左右。
但他还是担心姜云钊,只能向眼前的人求助:“姜云钊那人特别固执,他要是找不到我,肯定还会继续找的,能不能请你在苏梅不在的时候,帮我转告姜云钊的近况。”
“如果他能摆脱苏梅,我会在深市等他。”
这番话发自内心,听得旁边的人忍不住撇了撇嘴:“你们这兄弟情可真深。”
宋梁忍不住笑了笑:“在这里,只有他对我是真心的。”
“行了,我会帮你的,先吃饭吧。”
宋梁不知道这个人是如何得知那些消息的,又是如何避开一切的。
但他也没有那么好奇。
毕竟他自己都是重生的,别人怎么样,不是都很正常嘛?
宋梁没有那么多好奇心,他觉得自己现在心态平和,能安稳地坐在这里,已经是最大的成就了。
姜云钊家。
“苏梅,放开我,我得去找宋梁!”全副武装准备下床的姜云钊被苏梅紧紧抱住,动弹不得。
他低头咬向女人的手,用尽了全力。
苏梅忍着痛,没有哼出声,而是劝道:“你现在这身体不适合去找人,有消息会通知你的。”
姜云钊咬出了血腥味,这才松开了手。
看着女人手上深深的牙齿印,咬出了血。
没咬破的地方一片青紫,他冷冷地扫过女人那双桃花眼:“疼吗?”
苏梅愣了一下,摇了摇头:“我知道,没你痛。”
姜云钊的脸色一僵,继续挣扎:“我告诉你,我们已经离婚了,你再这样,我告你性骚扰!”
是啊,哪有他做手术的痛要痛啊!
可自己现在已经不疼了。
明明已经不疼了,为什么又这么疼呢?
“如果你能开心,去吧。”苏梅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让姜云钊更难受了。
他第一次语气软了下来:“苏梅,求求你了。”
“我们好聚好散吧。”
“我必须得去找阿梁,我不能没有他。”
苏梅身体一僵,手不自觉地慢慢松开了。
看着男人迅速挣脱自己,冲向屋外的样子,她第一次意识到:不是所有的道歉,都可以换来没关系。
姜云钊刚跑出家门没多久,就被人拦住了去路。
“你是谁,你想干嘛?”姜云钊见对方长相正常,提着一颗心,四处张望想找趁手的武器。
那人淡定地笑了笑:“想见宋梁吗?”
姜云钊愣了一下,迅速开口:“当然了,他在哪儿!”
话音刚落,姜云钊从地上捡了根棍子,指向面前的人:“我告诉你,你要是敢伤害宋梁,我就打死你!”
“还真是兄弟情深啊。”感叹声在耳边响起。
姜云钊冷哼一声:“快点说,是不是你绑架了宋梁,不然我就报警了!这附近就有警局!”
姜云钊咽着口水,这句话是吓唬别人的。
警局其实在很远的地方。
“你放心吧,我对他没有任何恶意。”
“如果你想见他,就跟我走。”
姜云钊皱起眉头,举起的棍子依旧举着:“我凭什么相信你!”
面前的人插着口袋转身:“他说,在等你一起去深市,这个理由,够不够?”
“阿梁,这段时间你跑哪儿去了?”姜云钊一见到宋梁,眼泪就忍不住夺眶而出。
宋梁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,然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。
宋梁紧紧地搂住姜云钊:“云钊,我太想你了。”
短短一周的时间,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。
姜云钊慢慢推开宋梁,泪眼模糊:“阿梁,你知不知道周静和找你找得快疯了。”
几乎是把全城翻了个底朝天。
没想到宋梁竟然就住在离军区大院不远的旅馆里。
姜云钊一开始也是震惊不已。
宋梁眉头微皱:“我知道,但我就是不想见她。”
她应该好好反省一下。
姜云钊吸了吸鼻子,安慰道:“对,我们不见她。”
这种女人多的是,何必非在她身上吊死。
“云钊,我马上就要去深圳了,你要不要一起去?”宋梁紧紧握着姜云钊的手,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
姜云钊急忙点头:“我肯定跟你去,你可不能丢下我。”
“我们以后有钱了,想要什么就有什么,这不是你说的吗?”
他已经在憧憬美好的未来了。
宋梁含泪抱住他,疯狂点头:“对,你说的对。”
他们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。
三天后。
周静和在深圳待了一周多,却毫无头绪。
深圳这么大,她几乎跑遍了所有地方,很少休息,也没能找到宋梁。
再加上第二天就是春节了,深圳的人也越来越少。
但还是没有宋梁的任何消息。
“周营,这边也没有宋先生的任何线索。”警务员低沉的声音响起。
周静和叼着一根烟,满面愁容。
没有吗?
那他会去哪里?
周静和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宋梁,即使结婚三年,她以为他只是那个温柔的男人。
但他骨子里却比自己坚定多了。
一切都是她的不作为,胡乱处事。
她该怎么办?
说好的求他原谅,却连人都找不到。
“嗯,过几天我会回来的。”她还有工作,不能继续待在深圳,只能拜托在深圳工作的朋友多留意。
电话挂断,周静和准备离开。
但电话又滴滴滴地响起来,是她朋友的电话,她皱眉接起:“喂,您好,这里是徽记纺织厂。”
“静和,姜云钊不见了!”苏梅焦急的声音传来,周静和愣了一下:“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?”
电话那头的苏梅叹了口气:“那天他闹脾气跑出去,就再也没回来。”
“我怀疑,他去找宋梁了。”
“你注意点,他们可能会来深圳。”
周静和呼吸急促起来,她有些颤抖地开口:“嗯,我会注意的。”
说完,周静和急切地朝火车站赶去。
另一边,宋梁他们来到火车站。
都乔装打扮了一番。
却被傅芊蕊拦住:“身份证明。”
傅芊蕊以前是做侦查的,这种打扮花里胡哨的人,更应该多检查。
宋梁没见过傅芊蕊,但她一身工作服,就让他犯了难。
“在这里。”身后的人探出身子,递去三张身份证明和车票。
宋梁呼吸紧张起来。
下一秒,傅芊蕊眯着眼睛又打量了宋梁和姜云钊两眼,招手:“走吧。”
宋梁松了口气。
姜云钊也跟着松了口气。
傅芊蕊望着他们进站的背影,唇角一扬,拿起对讲机:“通知周营,找到了。”
周静和一收到傅芊蕊的消息,就急匆匆地赶到了火车站。她心里还有点打鼓,忍不住问了一句:“你确定没弄错吗?”
傅芊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上了火车的人,眼角微微上扬:“我好歹是个侦察兵,他们这么招摇,我自然得多留个心眼。”
周静和的心跳得飞快,原本黯淡的眼神中终于闪现出一丝光芒:“太感谢你了。”
傅芊蕊在电话那头摆了摆手,这才意识到周静和看不见:“不说了,我还得忙工作呢。”
电话一挂,周静和深吸了几口气,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。
她开始琢磨,见到宋梁时,该说些什么才不会惹他生气。
周静和弯下腰,第一次感到自己如此无力。
宋梁,他肯定对自己恨之入骨。
火车上,火车即将启动。
“下一站我们就下车。”宋梁和姜云钊满脸疑惑地看着做决定的人:“为啥?我们不是已经躲过去了吗?”
“傅芊蕊可是侦察兵,没什么能逃过她的眼睛。”靠窗的人表情严肃,似乎在回忆着什么。
宋梁也跟着皱起了眉头:“但她也没拦住我们啊。”
“就是这点不对劲。”
“对,周静和现在在深市,傅芊蕊就算拦住你也无济于事。”那人突然醒悟过来。
宋梁不解地问:“你怎么知道的她叫傅芊蕊?”
“这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事,我们的事还没完,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。”
这话一出,宋梁没再吭声,尽管心里满是疑惑,也都压在了心底。
到了下一站,宋梁他们迅速下了车。
他们打算走水路慢慢前往深市。
可刚上船,就看到傅芊蕊坐在对面,对着他们挑了挑眉:“宋先生,真有你的。”
她对宋梁竖起了大拇指。
宋梁心里一惊,但表面上还是保持镇定,装作没听见一样坐下,和姜云钊聊了起来:“我们还得多久才能到?”
傅芊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
连宋梁旁边的人也微微震惊了一下。
原来她已经把各种路线都堵了一遍。
宋梁不理她,傅芊蕊也不生气,她只需要好好盯着人,把他送到周静和那里就行。
只是,宋梁旁边的人是谁?
有点眼熟。
好像很久以前见过。
傅芊蕊陷入了疑惑。
但宋梁心里却有些慌乱,还很复杂。
周静和竟然还没放弃找他。
“宋梁,再胡思乱想,就只能把你送到周静和那里了。”旁边的人紧紧握住宋梁的手,温柔的声音让宋梁突然清醒过来。
他又在胡思乱想了!
周静和失手伤了自己,他不可能原谅她!
夜晚。
风吹得水面波涛汹涌,船也逐渐倾斜起来。
没坐过船的宋梁有些晕船,加上身体不适,整个人昏昏欲睡。
姜云钊早就睡得死死的。
傅芊蕊适时站起身,走到宋梁旁边那人面前,伸长脖子仔细打量了几秒。
“看什么看!”一声厉喝响起。
傅芊蕊挠了挠头,呵呵一笑:“没别的意思,就觉得你挺眼熟。”
宋梁突然清醒了一些。
傅芊蕊没理会那人眼中的怒火,反而挥手向宋梁打招呼:“姐夫,不对,你和周静和都挺厉害,应该叫你宋先生。”
宋梁喉咙一紧,皱眉不解:“什么宋先生?离婚了?”
傅芊蕊轻哼两声,侧过头,静静地盯着宋梁身边的人:“宋先生,你能告诉我,你的表哥陈云波为什么会在你身边吗?”
“总不会是复活了吧?”
宋梁心里一紧,震惊不已。
他一脸懵逼地盯着傅芊蕊,她咋会认识我表哥呢?
但宋梁很快调整了情绪,换上一副更加迷惑的表情看着傅芊蕊:“这位美女,你老是打扰我们休息,再这样下去,我可真要报警了。”
傅芊蕊边擦头发边笑:“要是周静和知道陈云波还活着,不得疯了!”
宋梁紧闭嘴唇,眼神里满是对傅芊蕊这个烦人的家伙的不耐烦。
倒是被认出来的陈云波,一脸平静地笑了:“美女,我可不是什么陈云波。”
“这个名字我早就不用了。”
这等于间接承认他就是陈云波,也是周静和心中的白月光。
这哥们一身利落的西装,短发干净利落,精神焕发,一点看不出五年前被生活和老婆折磨得憔悴不堪,皮肤蜡黄,毫无生气的样子。
傅芊蕊突然说:“宋先生,你现在否认也没用了。”
宋梁深吸一口气,转头看向表哥,眼神里满是疑问。
陈云波轻轻拍了拍他的手,示意他别急。
“傅芊蕊,这事跟你没关系。”
“你要是非要告诉周静和,也行。”
“反正我和宋梁的目的一样,你只是提前执行了我的计划而已。”陈云波从开始到现在,表情都特别淡定。
傅芊蕊抿了抿嘴:“你这话也有道理。”
“但我朋友必须得见宋先生,我不能答应你。”
周静和这人,活得也挺惨的。
宋梁摇头:“我不想见她,你转告她不行吗?”
语气里满是激动,跟陈云波的态度截然不同。
傅芊蕊摇头:“我只是个执行任务的人,但我很好奇,表哥为啥没死?”
陈云波淡淡地说:“这是我的秘密。”
“嘶~”傅芊蕊第一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和事,挠着头继续追问。
“那表哥现在叫啥?”
他那镇定自若的样子,让宋梁羡慕不已。
在医院那天被表哥拉住时,他直接震惊得晕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时,已经在一家旅馆里了。
“你醒了?”陈云波站在床边,平静地看着瞳孔里依旧满是震惊的宋梁。
“表,表哥?”宋梁虚弱地开口,声音虽小,但充满了疑惑。
陈云波点头:“你最近发生的事我都知道,你想不想让周静和后悔?”
他的眼神里满是认真。
还有那双对周静和没有任何留恋的眼睛。
这让宋梁不禁怀疑那本日记的真实性了。
“后悔?”
但眼下他最想知道的是,表哥为啥还活着?
上一世表哥是被那个老婆活活打死的,这一世他三年前才回来,表哥就已经死了两年了。
他根本没关心过这事。
“这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事。”陈云波转身,挺拔的背影让宋梁看不清楚。
过了好一会儿,宋梁说服自己:表哥的事不是他的事,这不是他该关心的。
“怎么让她后悔?”宋梁问。
陈云波抱着胸,嘴角弯起:“很简单啊,找不到你就是最痛苦的事。”
“还要让她时时刻刻都想起你。”
“不过这很简单,她本来就对你有情。”
宋梁眼神一暗,忍不住说:“她只是对你有情。”
耳边传来陈云波清朗的男声:“我叫陈云波,但不叫以前的陈云波。”
“我始终是陈云波。”这句话让傅芊蕊满脸困惑。
突然间,船身剧烈摇晃,大家惊叫起来,巨大的倾斜感迎面而来,数丈深的海水猛地涌起。
宋梁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汪洋。
“是巨浪!”
“救命啊!”
“我不想死!”
霎时间,船上的惊呼声和求救声此起彼伏,宋梁紧紧握着姜云钊的手,眼中流露出绝望:难道好不容易逃出生天,最终还是难逃一劫吗?
水是冷酷的,当第一波巨浪击中船只,帆布被掀翻,整艘船失去了控制。
船上的人四处寻找救生设备。
宋梁四人被海水淋透,姜云钊迅速清醒过来,看着这一幕,惊恐地喊道:“阿梁,阿梁!”
陈云波眼神坚定,迅速站起,紧握宋梁和姜云钊的手:“你们信任我吗?”
宋梁脸色僵硬,但还是点了点头:“信任。”
旁边的傅芊蕊已经开始安抚人群,同时寻找保护船只的方法。
尽管内心极度恐慌。
又一波巨浪袭来,四人眼前只剩下高耸的巨浪。
宋梁、姜云钊和傅芊蕊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:完了。
船体被击破,人们像饺子一样被卷入水中。
宋梁和姜云钊被迫分开,当水淹没意识时,他似乎听到了陈云波的声音:“宋梁,别害怕。”
“我们都会活下去!”
一道光芒闪过,宋梁失去了意识。
陈云波从空间中取出救生艇,将宋梁和姜云钊收入空间,看到被船板砸晕、漂浮在海上的傅芊蕊时,犹豫了几秒。
最终还是将她收入了空间。
他的空间有限,收容三人已是极限。
至于船上的其他人,他只能丢下几个救生圈,听天由命。
他不是神,他的职责也不是拯救所有人。
但如果可能,他愿意拯救每一个人。
陈云波低头看着拼命求生的人们,双手合十:对不起!
然后启动救生艇潜入海底,迅速离开。
这种技术,不能让外人看到。
在火车站等待消息的周静和,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得知这一消息。
“周静和,立刻赶往近海,昨天有艘船被卷入海中,几十名乘客只有几人幸存。”政委的声音沉重。
周静和呼吸一滞,又听到政委说:“还有一个消息,需要告诉你。”
周静和停顿了一下:“是。”
过了许久,曲政委都没有说话。
周静和心中越来越不安,她咬着牙问道:“政委?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叹:“根据名单,宋梁、姜云钊、傅芊蕊都在那艘船上,幸存者中没有他们。”
至于那个叫陈云波的,曲政委只当他是同名同姓。
周静和的呼吸短暂停止了十几秒,直到喘不过气来,她才猛地吸了一口气:“怎,怎么可能?”
“他不是坐火车来的吗?”
周静和下意识不愿相信。
但曲政委的话是经过核实才会说的。
为什么会从火车站改乘船?
难道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他?
周静和头痛欲裂,心也跟着痛,仿佛被撕成了几片。
为什么?
她连句道歉都说不出口吗?
宋梁!
周静和的眼眶变得血红,曲政委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你现在马上赶去近海,派人在海边侦查,万一他们还活着呢?”
这番话只是曲政委用来安慰周静和的。
但周静和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,紧紧握着电话,声音哽咽:“我,马上去。”
“宋梁,你等等我。”
宋梁睁开眼,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深市。
陈云波站在床边,一脸严肃:“你终于苏醒了。”
“哥,我还健在?”
宋梁难以置信地盯着陈云波,那么深的海洋,自己竟然还活着?
陈云波深吸一口气,露出一丝庆幸的笑容:“阿梁,这辈子,我终于救了你一回。”
宋梁疑惑地问:“什么叫这辈子终于救了我一回?”
“云钊怎样了?”宋梁头脑一片混乱,想要从床上坐起,却被陈云波按了回去。
“他没事。”
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,陈云波就站在那束光下。
宋梁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,眼中不禁涌上酸楚。
他眯着眼,忍不住说道:“哥,你就像那束光。”
陈云波身体一僵,坐在宋梁旁边,紧握他的手:“阿梁,现在,你可以知道我的秘密了。”
“之前不告诉你,是因为我要救你。”
宋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心中有个念头渐渐升起:“哥,难道你也重生了?”
陈云波点头又摇头,脸上带着几分无奈。
宋梁睁大眼睛:“哥,你说吧。”
陈云波深吸一口气,眼中终于露出一丝疲惫:“阿梁,我已经重生了十次。”
这话让宋梁震惊:“怎,怎么可能?”
“阿梁,我自己都难以置信。”陈云波感叹道,过去这么多天的冷静都是装出来的。
“我重生了十次,有五次都穿越到了不同的地方。”
“末世,未来,过去。”
这三个词让宋梁更加震惊。
陈云波第一次死,是被妻子活活打死的,死后灵魂不散,在这个世界上徘徊了一辈子。
那时,他心中还念着周静和。
自然而然,灵魂就飘到了她的身边。
当时周静和还没有嫁给宋梁,每晚都会拿出他的照片缅怀,诉说着自己的悔意。
陈云波很想说:是他们两个没有缘分,谁都没错。
周静和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,而不是将未来的时光浪费在他身上。
他也是这样喊了:“周静和,你值得更好的人!”
但她听不见,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。
直到遇到宋梁,陈云波看到她眼中闪过一道光。
本该高兴的陈云波却提不起一丝兴奋,因为他看出来,周静和只把宋梁当作替身。
但宋梁却无比激动地娶了周静和。
为什么,宋梁从未见过周静和,就这么高兴地娶了她呢?
后来陈云波才知道,他看到的这一世,已经是宋梁重生一世的时候了,经历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一世,以为周静和是爱他的,再来一世只当是老天开眼,当然毫不犹豫地娶她。
“宋梁,我多想在你耳边提醒你,娶周静和不会幸福,但你听不见。”陈云波语气有些哽咽。
宋梁听得心里不是滋味。
他的表哥一直是小时候那个温和宽厚的表哥,从未改变。
“哥,谢谢你,我现在也明白了,还不晚。”宋梁忍不住抱住了陈云波。
感受着他颤抖的背脊,眼眶逐渐变得红润。
陈云波摇头:“宋梁,我们都很辛苦。”
宋梁点头附和:“是啊,但哥,你一定比我更辛苦吧?”
陈云波身体一僵,宋梁拍着他的背,轻声问道:“哥,后来呢?”
陈云波目睹了他们俩步入婚姻的殿堂。
起初三年,生活还算美满。
陈云波以为这种日子会持续下去,于是稍微松了口气。
然而,当他看到周静每年回村时,都会上山祭拜自己,偶尔还会接济自己那艰难度日的儿子,他意识到一切都完了。
这些事宋梁一无所知,如果他知道了,会有何反应?
但陈云波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。
他亲眼看到宋梁找到了那本日记。
周静以前有写日记的习惯,尤其是和陈云波在一起的时候,几乎每晚都会记录下点点滴滴。
这些日记里,记载着他们的爱情故事。
陈云波就这样,跟随宋梁的脚步,再次重温了一遍。
1973年1月17日:
今天是云波答应和我在一起的第一天,我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:放弃继续当兵,和他结婚。
1973年1月18日:
我向云波透露了这个想法,但他生气地拒绝了。
他说:不应该让婚姻成为工作的绊脚石,我应该继续我的军旅生涯。
如果我不继续当兵,他也不会和我在一起。
我当然害怕,立刻答应了云波,只是觉得自己对云波有所亏欠。
最后一篇日记是在1974年6月20日:
我好不容易休假,回到村子找到云波,却发现他已经被迫娶了隔壁村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。
我质问他的母亲,但她只是一副云波是自愿的样子。
云波不是那种人,是我亏欠了他!
我对云波的亏欠,这辈子都无法偿还。
厚厚的日记本里,记录着他们的过往。
看到宋梁泪水滑落的那一刻,陈云波也感到无比崩溃:“谁让你还给我啊,我不觉得亏欠啊!”
只是他们之间没有缘分。
陈云波弯下腰,对匆匆赶来办公室的周静耳语:“周静,你别再亏欠别的男人了,他年轻,什么都不懂,你要让着他。”
宋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,这让陈云波更加沉默。
直到他回家,在路边看到自己的孩子和母亲,陈云波的心情跌到了谷底。
他们来干什么?
周静已经帮了他们家很多,再来纠缠就没意思了。
但他的话,没人能听见。
后来,就像之前一样,宋梁离婚受伤,独自前往深市。
周静却疯了一样,拼命寻找他。
宋梁为了躲避周静,躲藏了好几天,才登上了那艘船。
但那天,也像今天一样,狂风大作,海浪汹涌,几丈高的浪头淹没了宋梁的身影。
陈云波绝望地想要救他:“不,宋梁,回来!”
而周静却永远找不到宋梁的踪迹,最终领养了念和。
至于这一次,周静为何能听到他母亲的话,是因为陈云波提前藏起了宋梁,让周静提前回到了家,听到了那些话。
不属于他儿子的东西,他不会允许他拥有。
他是自己和最恨的人生下的孩子,陈云波对他没有任何感情。
未来,他能长大成人,是陈云波最大的期望。
“表哥,谢谢你。”宋梁又听到陈云波在末世得到了一个空间,又去别的世界攒了很多宝贝,但空间依然存在。
这也是他能活下来的原因。
他不禁感叹,陈云波该有多辛苦,明明他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。
说到这儿,陈云波叹了口气:“阿梁,剩下的七世里,有六世,我都没能让你活下来。”
宋梁愣住了:“啥?难道我轮回了十二次?”
宋梁深吸一口气,目光落在陈云波那疲惫的脸上。
“十二次?”陈云波心里一算,算上自己灵魂未散的那一次,最多也就十一回,这第十二次是哪来的?
宋梁眼神里满是故事,把上辈子的甜蜜往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陈云波。
陈云波听完,也陷入了沉思。
“你的意思是,要不是重生,你就不会翻到那本日记,后面的事也就不会发生。”陈云波琢磨不透,老天让他们重生的用意。
感觉就像老天在跟他开玩笑,让他一直在原地打转。
他重生的这几世,时间线都不一样。
最初,是在他死的三分钟前,他多想找到周静和,把未来的事告诉她,然后再离世。
但没办法,三分钟一到,他就咽气了。
再次醒来,又是新的一世,只不过提前了三天。
于是他半夜逃离了家暴的老婆,却不幸跌落悬崖,一命呜呼。
再次睁眼,陈云波发现自己不在熟悉的环境,而是在一个即将爆发末日的世界,根据记忆,他连生存都成问题。
同时,他觉醒了空间能力,按照记忆去囤积物资,这才熬到了世界重组。
死后,陈云波学会了末日世界的冷酷。
没想到,空间能力也跟着穿越了。
第四次醒来,他回到了死前一年。
这次,他兴奋极了:“这下我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了!”
但陈云波避开了死亡,找到宋梁时,宋梁却不信他的话。
宋梁觉得自己疯了。
直到后来,宋梁娶了周静和,陈云波才意识到自己太心急。
悲剧还是发生了,因为他没找到阻止宋梁去深圳的方法。
宋梁还是踏上了去深圳的海路。
最终淹没在大海之中。
第五次醒来,宋梁回到了死前两年。
这次,他决定耐心等待,等宋梁彻底认清真相后再找他。
但这一世上,他没死,宋梁却离他而去。
即使周静和和他结婚,心里想的还是被家暴困扰的自己。
事情突然有了变故。
宋梁发现了他们的过去,觉得自己多余,毅然离婚,踏上了去深圳的海路。
陈云波还没反应过来,宋梁的死讯就传来了,他又后悔了。
难道无论怎么做,都无法改变宋梁葬身大海的结局吗?
第六次醒来,陈云波来到了2089年,见证了科技的爆发。
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潜水艇,现在家家都有。
很多东西,陈云波连名字都没听过。
在知识的冲击下,他把潜水艇和其他救命的东西都存进了空间。
说不定能救宋梁一命呢?
他不该因为和周静和的那点陈年往事而丧命。
活到老死的是,第七次醒来时,陈云波傻眼了。
他竟然回到了1930年,民国时期。
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就被人一枪崩了。
虽然离谱,但陈云波已经习惯了。
终于,第八次醒来,陈云波回到了死前三年。
这次,他什么都没做,假装死去,想等海浪来时救人。
但太奇怪了。
这一世,宋梁没和周静和结婚。
周静和消失了。
确实地说,周静和这个人并不存在。
“周静和不存在?”宋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,满脸的疑惑。
陈云波摸了摸头,叹了口气:“不过经过这么多轮回,我已经习惯了。”
“没有周静和,连我和她的曾经都不见了。”
宋梁心跳加速:“那我呢?我怎么样了?”
陈云波这时,露出了一丝微笑:“阿梁,如果可能的话,我真希望你就停留在这一世。”
宋梁愣了一下: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“因为,你娶的是张蓉,她真心爱你,从小就在等你长大,即使你们小时候分开了,后来重逢,你们还是幸福了一生。”陈云波并不认识张蓉。
但他在这一世永远记住了她。
她和宋梁在医院里错过了很多次,只因为宋梁心里始终藏着一个不真心待他的人。
而张蓉,几乎一生都没有嫁人。
宋梁张大了嘴巴:“不,这怎么可能。”
陈云波摇了摇头,语重心长地说:“阿梁,一切皆有可能。”
宋梁紧闭着嘴,没有说话,心里却在想,为什么老天让他重生这么多次,为什么不让他就活在这个美好的世界呢?
“第九世呢?表哥。”宋梁小声地问,心里藏着一丝庆幸。
这是老天有时候还愿意让他幸福一下的感激。
陈云波的脸色突然变得沉重,静静地盯着宋梁。
盯得宋梁头皮发麻:“表哥,为什么这么看我?”
陈云波突然叹了口气,有些不忍心地说:“阿梁,这一世,你消失了。”
宋梁惊讶地感叹:“我也消失了?”
真是奇妙,却又想不通。
“阿梁,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老天爷在想什么。”陈云波看着天空,眼里充满了对这么多世以来的迷茫。
“表哥,我消失了,你又没死,周静和应该如愿以偿了吧?”宋梁咬着牙,有些纠结。
陈云波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头:“想什么呢?”
“我绝对不会再和她有任何可能,我和她的缘分早就尽了。”
这一世,周静和一生未嫁,她说好像失去了什么。
而他自己,说起来很可笑。
他娶了傅芊蕊。
她对他很好,就在陈云波以为这一世结束后就是自己最后的结局了,没想到又重生了。
这一次,他们都在。
陈云波躲避死亡,假死逃离村落,在城市安家。
他不能轻举妄动,只能等着事情不断地推进,才敢在宋梁要离开的时候拉住了他。
幸运的是,这一次,宋梁没有推开他。
听着陈云波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。
宋梁脑子里一团乱麻,但看向陈云波时,却只是问出了一句话:“表哥,你这么多世,只是为了我,值得吗?”
陈云波眼眶早就红了,听了宋梁的问题。
他没忍住吸了下鼻子,紧紧地握住他的手:“阿梁,我们都是苦命人,我不心疼你,谁来心疼你?”
宋梁眼泪瞬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,啪嗒地落了下来。
“表哥!”
“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。”
陈云波弯着嘴角,他终于安心了一次:“阿梁,如果不介意,叫我哥哥吧。”
他不是独生子,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。
被迫娶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,也是家里想赚钱。
就算是周静和再后悔,也阻止不了家里人的野心。
宋梁伸出手紧紧地抱住陈云波,眼泪继续落下,他哽咽地喊出声:
“哥哥!”
深夜时分。
宋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他的思绪飘向了未来。
他欠下表哥的债,似乎这辈子都难以偿还。
表哥,为何如此善良?
每当宋梁回想起今天听到的故事,他的眼眶就会不自觉地湿润。
表哥,他的生活太艰难了。
宋梁下定决心要尽快振作,在深圳站稳脚跟,让表哥能过上更舒适的生活。
与此同时,陈云波也未能入眠,他坐在屋外,凝视着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,却觉得索然无味。
风声呼啸,吹乱了他的头发。
这个朦胧的夜晚,显得有些凌乱。
“陈云波。”
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,陈云波身体微微僵硬,侧过头去,原来是不常穿便装的傅芊蕊。
陈云波为她找来了一件宽松的T恤和一条长裤,看起来既随意又懒散。
“你醒了。”陈云波转过头,面无表情。
这一世,他解决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,终于可以无负担地度过余生。
傅芊蕊眯着眼睛,坐在他旁边,撑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他:“我真的嫁给了你吗?”
陈云波脸色一变,怒目而视:“你偷听我们说话!”
傅芊蕊举起手耸了耸肩,表示自己无辜:“我是做侦查的,而且这房子隔音不好,你们说话声音不大,但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。”
陈云波:
“就算你说出去,也没人会信!”陈云波转过头,手指交叉。
但他显得非常不自在。
“我也没说要说出来。”傅芊蕊望着昏暗的天空,语气平静。
陈云波抿了抿嘴唇,声音低了几分:“那你打算做什么?”
傅芊蕊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,然后轻轻感叹:“看来也没什么不对。”
陈云波:?
傅芊蕊没等他问,继续说:“你的性格正是我喜欢的类型,嫁给你,我能理解。”
陈云波:这女人还要不要脸?
不过,陈云波的心跳却加速了。
在那一世,傅芊蕊对他非常好,好到他不忍心让她沉入海底。
傅芊蕊的人品比周静和还要出色。
她了解自己的内心,也懂得人心。
她活得自由自在,他跟着傅芊蕊去了许多地方。
记忆中,他和傅芊蕊甚至没有争吵过。
“所以,你救我,是不是意味着我真的有机会追求你?”傅芊蕊俯身靠近,呼吸在陈云波耳边徘徊。
前两天她还说自己才不会找男人这种麻烦。
但现在,陈云波让她多年来的决心崩溃了。
她想嫁给他。
哪怕只是一面之缘。
陈云波避开她热烈的呼吸,耳朵泛红:“你这样,小心周静和找你麻烦。”
傅芊蕊冷笑:“一个连自己感情都看不清的女人,还没资格教训我。”
说完,傅芊蕊捏住陈云波的下巴,与他目光相对:“怎么样,我到底有没有机会?”
陈云波甩开她的手:“你这么强势,我不想和你在一起!”
说完,陈云波起身,迅速进屋。
傅芊蕊轻哼一声,笑了出来:“那我就不管了,我就是要嫁给你。”
陈云波脸一红:“你真是不要脸!”
“是啊,遇到喜欢的人,不就是这样吗?”傅芊蕊没有动,随口说出了这样的话。
陈云波瞪了一眼那个背影,迅速关上了门。
在那一世,傅芊蕊也是这样向他表白的。
陈云波羞红了脸,转过身,看到了一脸好奇的宋梁:“哥,你脸怎么这么红?”
周静和急匆匆地赶到了海边,几乎一夜未眠。
海边的哭声此起彼伏,那是逝者的家属在哀悼。
朦胧的雾气让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周静和的心中。
“周营,您到了。”正在指挥的部下看到一脸疲惫的周静和,愣了一下。
周静和平时可不会这么狼狈。
“情况如何?”周静和凝视着波涛汹涌的海面,声音沙哑,喉咙仿佛被石头堵住,疼痛难忍。
“报告,5人逃生,10人遇难,10人失踪。”部下敬礼,脸上流露出遗憾和悲伤。
周静和闭上眼,精疲力尽地问:“宋梁、姜云钊在吗?”
“还有傅芊蕊。”
周静和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,她本不该让傅芊蕊参与这件事。
她一定是发现宋梁他们改变了出行计划,才跟过去的。
“没有,这是失踪名单,正在通知他们的家人。”部下遗憾地摇头,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。
纸上写着这些人的一生。
周静和颤抖着接过那张纸:“辛苦了。”
纸上的名字既陌生又熟悉。
周静和的眼中充满了泪水,充满了心酸和崩溃。
宋梁、姜云钊、傅芊蕊
陈云波?
看到最后的名字,周静和震惊了几秒钟。
但很快,她又沉默了:云波都不在了,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?
一定是同名同姓。
周静和望着阴沉的天空,找了个空地坐下,她抱着头,蜷缩在腿间,轻声呼唤:“阿梁,我错了,不该找你。”
“别跟我开玩笑了,回来好不好?”
“阿梁,我是真的知错了,过去是我不对,从不考虑你的感受,以为对你好,却始终不知道你不喜欢这些。”
“阿梁,只要你回来,我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夜幕降临。
潮水涨至周静和的脚边,她一动不动,依旧静静地望着海边,像石柱一样,期待着宋梁的归来。
“宋梁,别走远了,现在是涨潮的时候。”陈云波的声音传来时,宋梁正沉迷于捡贝壳。
当潮水涨至脚踝时,宋梁愣了一下,急忙朝岸边跑去。
“宋梁,真的是你啊!”耳边传来悦耳的女声。
宋梁停顿了两秒,望去,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。
耳朵却微微泛红。
是张蓉。
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,裤脚卷起,手里提着一个篮子,里面装满了海螺。
“张蓉,你怎么在这里?”宋梁看了一眼还在岸边背对自己的陈云波,松了口气。
停下脚步,慢慢地朝岸边走去。
张蓉也跟了上来,好奇地问:“我在这里工作,我还想问你,你怎么来深市了?”
宋梁想起陈云波说的那一世,有些不自在地回答:“我也来深市工作。”
“是吗?真巧啊。”
“对了,上次你和你老婆吵架,我就先走了,没什么事吧?”张蓉一脸歉意地问。
宋梁摇摇头,露出一抹逐渐释怀的笑容:“没事的,我和她离婚了,她不再是我的老婆了。”
张蓉愣了一下,脸颊一抖,莫名地笑了:“宋梁,我们这么多年没见,一起吃个饭吧。”
宋梁松了口气。
只要不提周静和,什么都好。
但想起陈云波的话,宋梁下意识地拒绝了。
但张蓉又开口了。
“拜托了,别再次拒绝我,上次你已经这么做了。”
宋梁带着疑问的语气问:“真的吗?”
他上次根本没空和张蓉多聊,就和周静和吵起来了。
张蓉抓了抓头,傻笑一声,她那双大眼睛里透露出天真:“反正我提了,你没吭声,我就当你是拒绝了。”
宋梁:
真是没个正经!
和周静和的性格完全不同。
但宋梁却不由自主地笑了:“今天太晚了,咱们明天再说吧。”
再说,姜云钊还不适应这里的气候,正在家里躺着呢。
张蓉的眼睛微微一亮:“那咱们明天上午十点,还在这儿碰头。”
她没问地址,也没要联系方式。
这种风格让宋梁感到一丝安慰。
答应了张蓉的邀请后,宋梁回家的路上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陈云波说的那番话。
周静和消失了,他娶了张蓉。
成了海市新晋的首富,有一对非常可爱的孩子,张蓉爱丈夫的名声在海市广为流传。
但
宋梁还是忍不住多想,万一和周静和一样呢?
张蓉身上也隐藏着秘密?
“阿梁,你在想什么呢?”
陈云波的声音打断了宋梁的思绪。
宋梁突然回过神来,自己竟然开始想这些事了。
张蓉和自己没什么关系,他未免想得太多了。
“表哥,我没想啥。”宋梁的耳朵微微泛红。
陈云波没说话,只是推着他往回走。
两人相对无言。
“阿梁,忘掉过去,未来还长着呢,别局限在自己的思维里。”陈云波认真地和宋梁道了晚安。
宋梁迷茫了一瞬:“表哥,我早就忘了。”
陈云波无奈地看了他一眼:“真的吗?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吗?”
宋梁抿了抿嘴唇,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过头:“是这样吗?”
陈云波耸了耸肩:“阿梁,张蓉人不错,可以交往看看,别总让自己陷在过去周静和给你带来的伤害里。”
“你,你怎么知道?”宋梁惊讶地抬头,那时候陈云波明明是背对着他的。
陈云波侧过头去,傅芊蕊在远处望着月亮。
“看,傅芊蕊看到了。”
宋梁一愣,舔了舔嘴唇,有些好奇:“那,表哥你这么关心我,那你和傅芊蕊呢?”
风声呼啸而过,陈云波沉默了两秒,露出了笑容:“傅芊蕊是个好女人,我得珍惜。”
“我总得和过去说再见吧。”
宋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陈云波没再多说,拍了拍他的肩膀,转身进了屋子。
宋梁深吸了一口气,眼神逐渐清晰起来,望着升起的弯月,他第一次感到轻松了许多。
宝贝,这一世爸爸不能陪你,你要快乐。
找个爱你的妈妈,幸福一生。
这是宋梁最真诚的祝福。
“宋梁,你真的不打算见周静和了吗?”傅芊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。
宋梁侧目,看着这个第一次见到就有些忌惮的女人,他往后退了一步:“不见。”
从医院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,他就没想过回头。
“你这样,陈云波可能会以为我在欺负你。”傅芊蕊有一双迷人的狐狸眼,但严肃起来,却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低头。
宋梁没说话,转身要走。
傅芊蕊叫住了他。
宋梁疑惑地转过头,傅芊蕊脸上多了一丝平静:“周静和虽然是我好朋友,但她做的那些事我无法理解。”
“一开始,我确实是想帮她。”
说到这里,傅芊蕊停顿了几秒钟,继续说:“但现在,我遇到陈云波后,突然就明白了。”
“失去的东西,是追不回来的。”
“宋梁,你做得对。”
在火车站里,我吓着你了,真不好意思。”傅芊蕊以前总是生活在紧张的气氛中。
但现在,她突然感到放松了。
她原以为自己会不适应,但出乎意料,她感到非常自在。
宋梁张大了嘴巴,显得有些吃惊。
傅芊蕊为什么要向他道歉呢?
她并没有做错什么。
“没关系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。”宋梁说完,迅速走进了门。
就在刚才,他明白了。
人与人之间是有区别的,傅芊蕊和周静和是好朋友,但她们完全不同。
傅芊蕊会反思,会主动道歉,即使她并没有错。
但周静和不会,她不会反思,还会把责任推给无辜的他。
原来,他也会收到道歉。
竟然是来自一个没错,而且只认识了两天的人。
而他的姨妈算计他这么久,妻子又不知轻重。
宋梁突然回过神来:他过去一直生活在一张密布的网下,看不见光明,好痛苦啊。
即使他逃脱了,还一直纠结于这张网下。
宋梁,你真傻!
第二天,靠近海边。
“周营,你该回去休息了,这里我们看着呢。”一名警务员匆匆赶来,看到周静和眼里布满了血丝,黑眼圈覆盖了眼眶。
人也瘦了一大圈。
这是以前从未见过的。
不对,应该说,以前有宋梁照顾,女人是意气风发的。
“小金,我真的错了。”坐在岸边一夜未动的周静和虚弱地说,望着荒无人烟的海面,哽咽至极。
最近近海禁止出行,逝者已经被接走。
整个近海除了他们就再无其他人。
警务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,但大致还是了解一些。
小金深吸了一口气:“周营,有些事情,不是错了就能挽回的。”
她想说,宋先生对她那么好,周营就应该好好珍惜。
她也想说,宋先生眼里对她都是爱意,周营怎么就看不见呢?
小金还想说,明明周营的眼里是有宋先生的,为什么周营就是反应不过来呢?
但她只是个局外人,什么都说不得。
“小金,可我连对不起都还没说出口,他就不让我找他了。”周静和的眼神一刻都舍不得从前方离开。
万一宋梁会出现在海面呢?
小金抿唇没说话,只是伸出手想拉着周静和回去休息。
周静和甩开她的手,面无表情地说:“你走吧,我要待在这里。”
小金皱起眉头:“周营,你这样是做给谁看呢?宋先生吗?”
“他看不见的,就算是看见了,你也想让他在天上心不安吗?”
这句话直戳周静和的心里,她猛地站起身来,眼睛血红盯着小金:“他没死!”
小金喉咙一梗:“那么深的海,他纵使三头六臂,也是凶多吉少。”
夫人那么好,怎么就落了这么个结局。
“小金,你先走吧。”一道嘶哑的声音从身传来。
小金侧头望去,是写满了疲惫的苏梅。
她皱起眉头:“周营,苏连,你们两个都别闹了!”
苏梅得知姜云钊出事,闹着要乘船出去找人,被摁在房子里关了一天一夜,待她冷静下来才敢放出来。
一个两个,都等错事做完了就知道后悔了。
“我知道,你先走吧。”苏梅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。
小金不放心,但还是答应了。
跑到隐蔽的地方静静地盯着这两个人。
周静和闭着眼睛,再次坐下,声音嘶哑:“苏梅,你说,他真的不在了吗?”
苏梅的内心已经彻底崩溃了。
她那天本应该阻止姜云钊出门,当她意识到时,姜云钊已经消失无踪。
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眼前消失。
她后悔莫及,后悔当初没有阻止他。
“静和,我早就知道错了,但他不肯原谅我。”
“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努力道歉,他就会回心转意。”苏梅慢慢地坐了下来,坐在周静和的身旁。
周静和睁开疲惫的眼睛,侧过头来说:“但我们都想错了,一个心如死灰的人,又怎能谈得上原谅。”
苏梅紧抿着嘴唇,没有说话。
她无法反驳这句话。
在深圳的海滩上,
宋梁到达时,张蓉已经在海边等候。
一见到他,她就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:“宋梁,这边!”
她那无拘无束的性格让宋梁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。
可能是看出了宋梁的尴尬,张蓉主动上前:“附近有一家很棒的茶餐厅,我们去那里吧。”
宋梁轻轻地点头,表示同意:“好的。”
出门时,姜云钊听说了这件事,催促他快点过去。
还说:“你早就应该这样了,向前看,让自己活得更自由一些。”
“女人嘛,不合适就换。”
这直白的话语让宋梁立刻脸红了,姜云钊的想法比他还要开放,还没康复就在考虑在深圳来一场完美的邂逅。
在80年代,这种思想是很少见的。
有时候,宋梁甚至怀疑姜云钊是不是从未来穿越来的。
因为在未来,人们的思想才逐渐变得开放。
但他上辈子被周静和迷住了,这种开朗的性格一点也没学到。
上辈子,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和周静和身上。
宋梁努力地咽着口水,直到张蓉的手在他眼前挥舞,他才恢复了理智。
“宋梁,你在想什么呢?”
“是不是不喜欢吃这些?”张蓉点了一些清淡的食物,因为她听说他刚刚流产。
宋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:“没有,只是没吃过,我在想怎么吃最好。”
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,宋梁确实有些不知所措。
前世,他何曾享受过这些。
好不容易等到儿子长大,就为儿子安排婚事,不久就有了孙子,他的日子就在孙子、儿子和辛勤工作的妻子之间无声地流逝。
但那时,他是心甘情愿的。
但秘密被揭露后,他的上辈子只剩下了悲伤。
“想怎么吃就怎么吃,哪有什么规矩。”张蓉的声音很轻松,宋梁也不自觉地放松了。
这一点,连宋梁自己都没有意识到。
吃了几口后,张蓉又笑着说:“你真的不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玩泥巴的事了吗?”
宋梁的手停了下来,有些尴尬地说:“我记得玩泥巴,但不记得和谁,只记得玩完泥巴回去,你被你妈妈狠狠地打了一顿。”
如果宋梁没记错的话,应该是这样的。
他上辈子都花在那一大家子身上,哪有心思回忆自己的童年。
他的童年已经隔了两辈子那么远了。
“不对,是我差点让你掉进水里,才被我妈打的。”张蓉笑了出来。
宋梁张大了嘴巴:“是吗?我真的不记得了,不好意思。”
原来是这样。
张蓉看着宋梁局促不安的样子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。
过了一会儿,她叫住了他:
“宋梁,你不应该是这样的。”
宋梁持刀叉的动作突然停顿,他掩饰性地笑了笑:“真的吗?那我本该是啥样的人?”
张蓉无奈地开口:“你得像我一样,充满自信。”
而不是被生活压弯了腰,变得让人心疼。
“张蓉,人是会变的,我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。”宋梁的眼睛开始湿润。
他一边往嘴里塞食物,一边看着眼前逐渐清晰的往事。
对啊,他小时候还梦想成为发明家,拯救世界呢。
但哪有那么简单。
张蓉摇摇头:“阿梁,别担心。”
“失去的东西,总有一天会在某个地方还给你。”
宋梁眨了眨眼,强忍住泪水:“对,我打算在深市安家,开一家自己的餐馆。”
他要成长,变得无坚不摧。
“阿梁,你会成功的。”张蓉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默默地祝福他。
这份认可让宋梁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他本以为这么久没见张蓉,会很尴尬。
但她一直在跟随他的情绪,细心又温柔。
“谢谢你,张蓉。”
吃完饭,张蓉说要带他去自己的公司看看。
“你有自己的公司了?”
宋梁抬头看着那四五层的高楼,眼中流露出羡慕。
将来,他也要拥有。
这一刻,他的决心更加坚定。
“嗯,开了家服装制造公司,赚了些钱。”张蓉在深市打拼了十年,从一贫如洗变得更加贫困,直到经济逐渐好转,她才在这两年开始赚钱。
“你真了不起。”宋梁真心地称赞。
但张蓉却叹了口气,露出无奈的表情,好像承受了巨大的委屈。
宋梁不解地看着她:“你都开这么大的公司了,还叹什么气?”
“就是到现在连个老公都没有,我爸妈催得紧,天天都得去相亲。”张蓉这话不假,最近家里男孩子不断,但都不是她想要的。
宋梁惊讶了两秒,咽了咽口水:“你这么优秀,总会找到的,而且你还年轻。”
张蓉和他同龄。
今年也才二十一岁。
宋梁这才意识到,自己十八岁就和周静和结婚,到现在三年,也才二十一岁。
在未来,这还是青春年华。
他的未来还很长很长。
宋梁突然间感到开心,他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。
不知不觉中,周静和这个名字真的离他越来越远了。
“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结婚,如果不能嫁给他,我可以一辈子不嫁。”张蓉侧过头,认真地说,声音平静。
她看向宋梁的眼神里带着冷静,还有一丝难以捉摸的情感。
宋梁自然没注意到,他只是满眼放光地看着这座大楼,感叹道:“你这么优秀一定会成功的,我祝你早日嫁给他。”
心里却在想:从明天起,他就要开始准备卖盒饭了!
小钱变大钱,钱生钱,也要开一个和张蓉一样的大公司,让表哥来当总经理!
让姜云钊来公司享受生活!
一定会幸福的。
张蓉撅着嘴,小声嘟囔:“可是他好傻,受伤了也一个人扛着,可能永远也猜不到我会喜欢他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宋梁疑惑地转过头。
张蓉的声音小得像蚊子,他是真的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。
张蓉叹了口气,露出笑容:“我说,阿梁,这么多年,你辛苦了。”
宋梁的心脏猛地一震。
“累吗?”
“他累吗?”
想来,他肯定是累的,但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有多累。
就在这时,张蓉的一句话让两人的气氛突然变得亲密起来。
宋梁感到有些不自在,他抿了抿嘴唇,试图转移话题。
“张蓉,你能给我讲讲开公司要注意的事吗?”
张蓉非常乐意:“当然可以。”
“宋梁,你不用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,我们是朋友,不是吗?从小就是。”
这时,宋梁才意识到张蓉不知何时从叫他全名变成了“阿梁”。
虽然不习惯,但他并不反感。
“我没躲着你。”宋梁生硬地辩解。
张蓉的眼睛微微闪烁,站起身来:“去我办公室谈吧,深圳虽然能赚钱,但要注意的事情确实很多,你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行的。”
宋梁点头,心里有些兴奋:“好的。”
夜晚时分。
宋梁洗完澡,得知傅芊蕊要回去了。
“宋梁,我不会告诉周静你的消息,如果你们有缘,会再见面的。”傅芊蕊严肃地说。
宋梁甚至没来得及问。
宋梁的目光转向陈云波。
陈云波耸了耸肩:“她回去辞职,还会再来的,而且她父母年纪大了,经不起这种折腾。”
他看起来很豁达。
宋梁明白了,向傅芊蕊点头:“谢谢你。”
“说不说都没关系,我和她已经不可能了。”
这是宋梁第一次主动提起周静,这让陈云波有些惊讶。
看来张蓉让他放松了不少。
傅芊蕊对宋梁的改变也感到惊讶,昨天看他还是个满脸忧愁的男人,她最讨厌这种软弱的人。
现在,一切都变了。
人的变化能这么大吗?
“知道了。”
傅芊蕊点头,然后走向陈云波,一脸严肃:“等我。”
陈云波轻哼一声:“我可不会乖乖站在这里等人。”
他打算收拾一下出国闯荡。
这么多年,陈云波见过各种各样的东西,但没见过的更多。
他想去一一探索。
傅芊蕊明白了,一点也不生气:“那我去找你。”
宋梁看着他们两人的相处方式,竟然有些羡慕。
表哥真的很出色。
姜云钊出来的时候,陈云波和傅芊蕊去散步了。
宋梁坐在露天的院子里,望着繁星发呆。
“阿梁,我现在好开心啊。”姜云钊突然感叹,把宋梁吓了一大跳。
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:“嗯,我也开心。”
不再被负担和过去压得喘不过气,生活只会更加自由。
“云钊,我现在要开始创业了,你准备好了吗?”宋梁向表哥借了一些钱,作为启动资金。
等赚到钱,他会第一时间还给表哥。
姜云钊深吸一口气,激动不已:“终于要开始创业了!”
“我已经等不及了!”
宋梁的嘴角微微上扬:他思考的未来终于要迈出第一步了。
第二天一早,宋梁从菜市场买了三斤瘦猪肉和一些青菜。
他打算做一个荤菜和一个素菜。
刚开始,他不打算做太多,只是先调查市场。
刚进屋,就看到陈云波拖着行李箱出门。
宋梁心里一惊:“表哥?你现在就要走吗?”
陈云波对他露出个笑容,说:“我要去追求我自己的生活了。”
宋梁一直知道陈云波终有一天会离开,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。
他以为昨天的话只是玩笑话,没想到陈云波真的说到做到,傅芊蕊一走,他就立刻行动起来。
宋梁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不够成熟,他需要学习表哥那种果断的性格,说做就做,这可能需要很长时间。
宋梁眼睛有点湿润,强忍着泪水,放下手中的菜,紧紧抱住陈云波:“哥,我真的舍不得你。”
陈云波放开行李箱,回抱宋梁,平静地劝慰:“阿梁,人不可能永远停留在一个地方,你得学会适应。”
“要成为一个坚定的人。”
说完,陈云波推开宋梁,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阿梁,我们总会再见面的,至少,我和傅芊蕊将来如果结婚,你还得来喝喜酒。”陈云波在末世待了那么久,早就习惯了没有陪伴,甚至是孤独的生活。
和傅芊蕊结婚,也只是在那个世界里,父母催促的结果。
但是,傅芊蕊确实是个适合结婚的人。
这算是他计划之外的变化。
不过,陈云波并不排斥这个变化。
他也希望宋梁能越来越好。
宋梁破涕为笑:“好。”
看着陈云波远去的背影,宋梁收回目光,拿起菜走进屋子。
他不知道表哥会去哪里,但无论表哥去哪里,都会有属于他自己的生活。
他自己也一样。
“阿梁,我来帮你!”姜云钊从外面提着两桶水走进来,额头上满是汗水。
宋梁一惊,连忙放下菜:“你怎么一个人去提水啊?”
“身体还没好呢!”
姜云钊嘿嘿一笑:“一想到我们共同创造的未来,我的病就好了!”
宋梁无奈地笑了笑:“下次我们一起。”
两人的笑声传遍了小院,阳光洒满的深市,一点也没有过年空城的孤独感。
大年三十。
周静和一个人坐在军区大院,厨房里忙碌的是苏梅。
没有生火的炉子,空荡荡的鞋柜,积满灰尘的桌面,都在告诉周静和一个事实:宋梁不会回来了。
冰冷的寒风顺着门缝吹进屋子,吹得她脸颊通红。
却没有一丝心疼。
“静和,这个屋子一到冬天就透风,太冷了,我会把炉子烧得热热的,让你一回来就有家的温暖。”结婚一年的丈夫一脸兴奋地抱住回家的自己。
周静和不禁看呆了眼。
这一幕仿佛就在眼前。
但她伸手去抓,却抓不到。
“辛苦你了,阿梁。”女人弯弯嘴角推开男人,露出疲惫的神色。
周静和愣了一下,伸手去拉:“你别推开他啊!”
“扑通”一声,周静和从椅子上摔在地上。
苏梅连忙从厨房跑出来:“怎么了?”
却看到头上砸出一条血口的周静和蜷缩在地上,痛苦地低吼:“你别推开他,别推开他啊。”
推开他,他就真的走了。
苏梅抿起唇,目光复杂。
这一幕让她不忍。
苏梅俯身将人从地上拉起来:“周静和,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!”
“你是营长,手下还有兵,振作起来!”
“你这样,是让所有人都来看你周静和的笑话吗?”
周静和的眼神清明了几分,额头的痛苦在提醒她犯过的错。
她失笑:“我早就是个笑话了。”
苏梅的安慰卡在嗓子眼,她也跟着笑了:自己又何尝不是活得像个笑料呢。
除夕夜,家家户户灯火辉煌,热闹非凡。
只有周静和家冷冷清清。
苏梅匆匆做了碗面就离开了。
周静和却什么也吃不下,只是盯着已经凉透的面条发呆。
有一年,因为紧急任务,没能及时回家过年。
周静和本想随便吃点,但宋梁却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,他对自己说:“过年不能马虎,吃得丰盛,新的一年我们也会越来越好。”
那时的她刚完成任务,累得要命。
觉得宋梁多此一举,但什么也没说,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就去睡了。
周静和呆呆地看着桌面:为什么当时不多吃点呢?
那时候为什么不知道珍惜?
泪水从眼角滑落,记忆中宋梁的面容渐渐模糊,周静和感到极度恍惚。
明明是最热闹的日子,却异常凄凉。
周静和的心空空如也,空了很多。
除夕夜的深圳,依然有很多人在紧张地工作。
宋梁做了三十份小炒肉和青菜,和姜云钊一起前往附近的工地。
“阿梁,你说会有人买盒饭吗?”到了赚钱的时候,姜云钊反而有些紧张。
宋梁却一脸认真,对姜云钊坚定地点头:“会有的。”
“如果没有,也只是一次失败而已。”
人失败过,就不怕失败了。
“阿梁说得对!”姜云钊是个乐于接受的人。
两人激动地朝着未来走去。
两人停在一个正在建设中的高楼商场工地前。
“就是这里了!”宋梁记得这里是深圳之后第一座非常繁华的大楼,修建它的人未来也会非常厉害。
据说已经建了整整两年,几乎没有停工过。
而且工人特别多,最巧的是离他们租住的地方不远。
宋梁的想法也不错,刚把饭菜摆好,就有两个工人出来了。
“哟,今天过年还有人卖盒饭?”两个戴着帽子、一身灰尘的中年人一脸惊喜地走近。
宋梁连忙说:“是是是,两位吃盒饭吗?”
“什么菜啊?”工人伸长了脖子想看。
宋梁连忙打开一盒:“是辣椒炒肉和白菜。”
盒子一打开,肉香扑鼻,色泽鲜艳。
工人咽了咽口水:“好久没吃过家乡菜了。”
“多少钱一盒啊?”
“一块钱!”
这个时代,火车上加蛋的盒饭都要五块钱了,特别贵。
在深圳,宋梁也没有卖得特别贵,都是养家糊口的人。
两个工人对视一眼,确实不贵,过年也没回家,干脆让自己吃顿好的。
宋梁把饭装得满满的递给他们:“新年快乐。”
不一会儿,宋梁的摊子前就站了不少人,都是来买盒饭的。
宋梁也没想到,半个小时,盒饭就卖得干干净净。
比他想象的要快,当然很多人也没有买到盒饭,还问他下次去不去。
宋梁立刻答应第二天还来。
姜云钊开心地数着钱:“如果一直这样,我们很快就能实现我们的计划了。”
宋梁轻笑:“会的。”
刚出工地,宋梁面前出现了一个人。
姜云钊猛地夺过板车:“阿梁,我先回去。”
还没反应过来的宋梁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,才发现来人是张蓉。
“张蓉,你怎么来了?”宋梁无奈地看着姜云钊的背影,笑着上前。
张蓉挠着头:“我来看看你第一天做生意,效果如何。”
“看来,很成功啊。”
“多亏了你昨天分享的那些生意经。”宋梁轻松地耸了耸肩。
张蓉昨天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向他传授了经商的秘诀。
因此,昨晚宋梁根据上辈子的记忆,精心挑选了几个工厂的位置,最终确定了这里。
万事开头难,只要开头顺利,那比什么都强。
“师傅领进门,修行在个人。”
“阿梁,你真有一手。”张蓉毫不吝啬的夸奖让宋梁的脸颊泛起了红晕。
看着晴朗的天气,他迅速转移了话题: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?”
张蓉轻抿嘴唇,假装思考:“嗯……”
“这个嘛,稍微一猜就能猜到。”
宋梁尴尬地笑了笑:他竟然忘了张蓉是个生意人,这种小秘密怎么可能逃过她的法眼。
“那为了感谢你,一起吃个饭怎么样,正好我和云钊还没开始过年呢。”宋梁真心想要感谢张蓉。
虽然来到了深市,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抛到脑后。
过年是美好的传统,永远传承下去也是完全可以的。
“好啊,我爸妈出门过年了,我一个人正愁不知道去哪儿吃呢。”张蓉激动地感叹道。
宋梁侧过头:“那你平时不自己做饭吗?”
张蓉撅起嘴:“做啊,但是一个人做饭吃,太孤单了。”
宋梁沉默了。
周静和出任务的时候,他都是一个人度过的。
但并不感到孤单。
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心里有牵挂的人吧。
“阿梁,还没放下吗?”张蓉突然问道。
宋梁愣了一下:“什么?”
张蓉又笑了:“没什么。”
“什么啊?”宋梁不解地看着张蓉,他刚才走神了,真的没听见张蓉说了什么。
“我饿了。”
宋梁:真是莫名其妙。
但宋梁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,赶回家去做一顿全新的年夜饭。
租房。
宋梁的年夜饭从昨天就开始准备了,原本以为陈云波会一起享用,没想到他在过年这天离开了。
不过也不算浪费,这不又多了一个人吗?
宋梁在厨房里忙碌着,姜云钊则在外面打扫卫生。
一时间,虽然有些手忙脚乱,却也充满了温馨。
“阿梁,我来帮你洗菜。”张蓉突然钻进厨房,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刚择好的青菜扔进水池。
宋梁立刻阻止:“不用了,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。”
但张蓉动作迅速,早就卷起袖子把手伸进了水里:“我算什么客人,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,你可别见外。”
“真的只是朋友吗?”姜云钊适时从门口探出头来。
这让宋梁脸红了,他忍不住轻声斥责:“云钊,把炉子点好!”
今天的年夜饭,宋梁打算再做个火锅。
拥抱新时代!
“我倒是不想只做朋友,但阿梁不同意啊,他开心就好了。”张蓉自言自语,脸上没有一丝不快。
宋梁愣了一下,没有说话。
这样直率的张蓉,他竟然并不反感。
但张蓉从来都是用行动来表达的,她和周静和不一样。
周静和只会象征性地问一句:“需要帮忙吗?”
他一摇头,人就消失了。
宋梁深吸了一口气,摇头说:“云钊,把火锅端出去。”
姜云钊撇了撇嘴,没说话,但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。
火锅被姜云钊小心翼翼地端了出去。
宋梁想伸手拿青菜,却被张蓉轻轻握住。
他惊讶地抬起头,看到张蓉那张总是挂着笑容的脸正对着自己:“阿梁,你不需要感到为难。”
宋梁愣住了,心里又涌起了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。
张蓉好像总能看穿他心里的秘密。
“算了,咱们吃饭吧。”张蓉又说了一遍,把不知何时已经洗好的青菜递给宋梁,然后擦擦手,显得有点慌张地跑出门去。
宋梁心想:
这女人有时候真是有点古怪,还以为她不知道啥叫害羞呢。
夜幕降临,宋梁和姜云钊的家却灯火辉煌。
“阿梁,我最喜欢吃你做的香辣排骨,别人做不出这个味。”姜云钊的碗里堆满了排骨,不过在这个肉食稀缺的年代,宋梁做的排骨也是难得一见的美味。
以前是因为周静和喜欢排骨,他才去学的。
现在嘛,自然是想挣钱,还想提高自己的烹饪技术,才继续做的。
想到这,宋梁轻笑着说:“好吃就多吃点。”
姜云钊连连点头:“阿梁,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功!”
“阿梁做的菜真好吃,你们以后要是开餐馆,我得投资,说不定还能赚一大笔呢!”张蓉每吃一口菜,眼睛就亮了起来。
她现在有点羡慕宋梁以前的老婆,吃得这么好。
但越是这么想,就越生气,这么好的阿梁,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!
“那还早着呢。”宋梁现在可不敢马上就开餐馆。
虽然他多活了一世,但还是在别人的帮助下生活,对外面的发展趋势了解得并不多,对外面的世界也不够了解。
他需要不断学习,提高自己的见识,不断做出改变,才有可能成功。
张蓉摇摇头,非常认真地看着宋梁:“我觉得你很快就能成功。”
宋梁轻笑着回应:“借你吉言。”
来到深市后,他改变了很多,不再把一些不必要的重担压在自己身上,变得轻松了许多。
姜云钊看着两人互相恭维,显得非常不自在。
他撇撇嘴插话:“先吃饭吧,吃饭时不谈工作!”
又转头看了看天色:“要是能放点烟花就好了。”
宋梁忍不住笑了,端起碗也忍不住往外看:“等有钱了,想放多少就放多少。”
弯月高挂,繁星满天的夜晚格外美丽。
张蓉眼睛一弯,盯着宋梁看了几眼后,迅速吃完了饭:“我吃饱了,你们等我一下。”
说完,她迅速跑出了屋子。
姜云钊感叹道:“她是不是猴子变的?”
姜云钊的形容让宋梁大笑:“哪有你这样形容人的?”
“张蓉人真的不错。”姜云钊感叹道。
宋梁起身想收拾碗筷,手微微一抖:“是啊。”
“所以,阿梁,有些人不值得珍惜,有些人一定要珍惜。”姜云钊已经看透了世间,对未来充满期待。
但对于爱情这种东西,他采取顺其自然的态度。
遇到了就玩玩,遇不到就一个人安心挣钱,不用太用心,会受伤。
宋梁没有说话。
他现在对这事没有任何兴趣,也不想耽误张蓉。
毕竟他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。
但张蓉这个朋友,他一定要交。
张蓉消失半小时后,院子里响起了她兴奋的声音。
“阿梁,云钊,快出来!”
宋梁和姜云钊惊讶了一下,连忙起身出门。
“砰!”
天空中出现了巨大的亮光,向四周散开。
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。
姜云钊激动地喊道:“真的是烟花啊!”
张蓉站在烟花下,与宋梁四目相对,张着嘴。
在月光下,巨大的响声让宋梁听不清她在说什么。
宋梁感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。
姜云钊随口一提的事,转眼间就被她做到了。
她总是说到做到。
姜云钊兴奋得不得了,跑向张蓉,大声嚷嚷:“咱们阿梁可是受过伤的,你这点小动作,根本追不上他。”
如果没有张蓉,姜云钊压根儿没想到宋梁还能有爱情这回事。
尝过爱情的苦头,当然是避之不及。
可张蓉,怎么看都与众不同。
张蓉嘿嘿一笑:“追不上就继续追呗,他那么优秀,自然不容易。”
她现在只希望宋梁能开开心心,随时都有好心情。
“砰!”
烟花还在继续绽放。
一个美好的夜晚慢慢过去。
宋梁和姜云钊又踏上了卖盒饭的旅程,张蓉有空就会来帮忙。
忙碌而充实的日子悄然过去了一周。
颓废的周静和面色憔悴,烟头扔了一地,整个人显得格外黯淡。
分不清白天黑夜。
直到看到穿着便装的傅芊蕊出现在眼前,周静和愣住了。
“芊,芊蕊!”周静和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,后面跟着同样憔悴但还没颓废的苏梅。
周静和难以置信地抓住傅芊蕊的手臂,像是在确认一样反复抚摸。
傅芊蕊咽了口唾沫,无奈地笑了笑:“静和,我还活着。”
“不是幻觉。”
傅芊蕊从没见过这样的周静和,记忆中,她一直是队里那个意气风发、铁血果断的营长,带领部下完成各种任务。
在事业上,她是成功的,是学习的榜样。
可这样的人,为什么在感情上会变成这样?
傅芊蕊不禁感叹:老天爷不会让人完美无缺。
“你还活着,你还活着,太好了!”周静和激动得热泪盈眶,忍不住紧紧抱住傅芊蕊。
活着,只要活着就好。
傅芊蕊深吸了一口气,推开周静和:“周营长,周静和,你怎么会变成这样?”
话音刚落,旁边的苏梅也忍不住开口:“芊蕊,你劝劝她吧。”
周静和突然回过神来,紧紧抓住傅芊蕊的手臂:“你和宋梁他们一起坐的船,你还活着,那宋梁呢?”
傅芊蕊的表情变得沉默:“你需要自己去寻找,但我建议你不要去找。”
周静和深吸了一口气,苦涩地问:“为什么,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,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“因为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,我觉得你不要去打扰他。”傅芊蕊不告诉周静和宋梁的下落是因为宋梁是受伤的人。
但告诉周静和他还活着,是因为周静和是她的朋友,也是优秀的军人。
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颓废下去。
周静和呼吸一滞:“不要去打扰。”
他还活着!
周静和的心突然开始狂跳。
活着!
他还活着!
自己的道歉,还能对他说出口!
“芊蕊,还活着就好。”周静和自言自语,自顾自地高兴。
傅芊蕊皱了皱眉,打断了她的话:“静和,我快结婚了,新郎你认识。”
苏梅惊讶不解:“你不是说不会结婚的吗?”
周静和愣了一下:“我认识?”
傅芊蕊的眼神温柔了一瞬,语气坚定:“陈云波,宋梁的表哥。”
周静和一听到陈云波还健在,差点儿精神崩溃。
她当场就昏倒在地,被火速送往医院。
“芊蕊,她现在承受不了这么多。”苏梅忍不住说道。
傅芊蕊紧闭嘴唇,虽然心里不忍,但还是平静地说:“她早晚得知道。”
“云钊也还活着,对吧?”苏梅深深叹了口气。
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?
傅芊蕊没有回应,因为她和姜云钊并不熟悉。
苏梅却早已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了答案,她无奈地笑了笑,摇了摇头:“我和静和不同,我已经伤害过云钊太多次了,我不会去打扰他的。”
她想通了,她和云钊这辈子再无缘分。
只要知道他还活着,就足够了。
“想通了就好,就怕她想不通。”傅芊蕊其实还想要提宋梁会有新伴侣,但担心真的刺激到周静和,于是闭口不谈。
在医院病房里,周静和检查完毕后被推进了病房。
“病人是因为营养不良,加上受到刺激才晕倒的。”
“不能再刺激她了,还得挂两天营养液。”医生严肃地对傅芊蕊和苏梅说。
傅芊蕊这时看着周静和,才发现她整个人都消瘦了,仿佛只剩下骨头。
“谢谢医生。”
到了晚上。
周静和醒来,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,眼神空洞,躺在病床上如同失去了灵魂。
傅芊蕊坐在她旁边,轻声问道:“静和,你这样,是做给谁看呢?”
周静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她斜眼看了看傅芊蕊,又转回目光,盯着天花板,一言不发。
陈云波还活着。
她又失去了阿梁。
真是可笑,她周静和真是个笑话。
连陈云波还活着都不知道。
如果她早些回来,在悬崖下找找,是不是就能发现还活着的陈云波,也不会嫁给宋梁,更不会让事情发展成这样。
但事情已经发生了。
周静和感到无助,她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“你要是不说话,我就先走了。”傅芊蕊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,一切都需要她自己想明白。
“咔嚓”一声,门被关上了。
周静和无力地望着天花板,心里想的是红着眼睛的宋梁。
阿梁,对不起。
云波,对不起。
过了一会儿,门又被推开,是周静和的警务员。
“周营,这次真的不能再拖了,等你身体好了,你必须去部队报到。”小金无奈地说。
周静和恍惚了一下,打断了小金的话:“小金,你帮我查查,芊蕊是怎么回来的。”
“啊,查这个干嘛?”小金不解。
周静和无力地说:“让你去,你就去!”
她要找到宋梁,她的道歉,还没说出口。
小金怕她激动,刺激到她,连忙答应离开了病房。
三天后。
周静和身体恢复了一些,可以出院了。
是苏梅来接她的。
“现在这样,好多了。”苏梅看着恢复了一些的周静和,总算是松了口气。
周静和看着雾蒙蒙的天气,眼里酸涩:“苏梅,我要去深市,你去吗?”
昨天,小金送来了答复:傅芊蕊是坐深市的火车回来的。
曾在宝城停留。
苏梅一怔,就明白她要做什么,但苏梅没劝,只是摇摇头:“不去了,不去打扰他了。”
周静和沉默了几秒:“可是我放不下他。”
两天后,周静和踏上了去深市的最早的火车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,不知不觉中,宋梁和姜云钊已经卖了将近半个月的盒饭了。
年味渐渐散去,深市的人也越来越多。
现在是下海捞金的最鼎盛时期,国内很多国有工厂都在濒临倒闭的边缘。
而宋梁靠着这几天卖盒饭,因为手艺好,出了名。
有的工厂直接从他这儿开始订餐了,因为便宜又好吃。
短短的半个月,宋梁的手里就有了钱。
“云钊,我们可以考虑买间自己的铺子。”宋梁和姜云钊这些日子休息的时间很少,虽然累,但不觉得疲惫。
“租不行吗?”姜云钊觉得买间铺子不划算,要花出去一笔钱呢,很有可能花光手上赚的钱才能买到。
宋梁缓缓摇头:“云钊,以后房价只会越来越高,我们要趁现在的时间,多赚钱多买房。”
日后当上深市一手房东,不用做饭就靠收租赚钱。
“算了,我不懂这些,阿梁说怎么做就怎么做。”姜云钊觉得自己做多少活就说多少话。
而且,他相信宋梁。
二人说干就干,找到了张蓉询问买铺子的事情,毕竟张蓉在深市待了很久,比他们更熟悉。
张蓉立刻包揽了下来:“放心吧,我最近也在考虑扩工厂的事情,就一起帮你们看了。”
张蓉是说了就开始行动的。
第二天张蓉就来找宋梁,说是发现了几间一同卖的铺子,还是两层的,正好主人家要出国,低价售出。
宋梁纠结了一下,决定先跟前去看看:“但我没有这么多钱。”
他这半个多月,也就赚了两千多块钱。
“钱的事没关系,我借给你,但房子哪有合适的一直等着你。”张蓉立刻的做了决定。
宋梁仔细思索了一番,确实是这个道理。
如果这个地方好,他确实应该买下来。
不然以后房价上涨,哪有那么容易买啊?
到了那个地方,宋梁震惊了一下,古风古式的建筑,这可是后世非常出名的大饭店,后面又改成了古风酒店,商家都赚疯了。
可惜宋梁那个时候只在网上看了两眼,儿子说带他去看看,却过了能出远门的年纪了。
宋梁当即就决定买下来:“张蓉,你先借钱给我,我们签借条。”
张蓉点头:“难道我还怕你跑了不成?”
张蓉又靠近了宋梁几分,低头轻吸了口气:“阿梁,我帮了你的忙,打算怎么谢谢我啊?”
宋梁被女人的呼吸声弄的忍不住红了耳根,他连忙推开这亲密的动作:“那,我请你吃饭?”
张蓉却瘪了瘪嘴:“每次就是请我吃饭,能不能换个别的?”
“什么别的?”一心只有做饭的宋梁真的想不到其他的。
张蓉抿唇伸出手揉了揉宋梁的头,叹了口气:“唉”
宋梁:
“有话直说。”宋梁被她这副模样逗笑。
“我们去赶海吧,最近好多新鲜的海鲜,说不定还能研究出新菜呢。”张蓉嘴里嘀哩咕噜的,倒是提醒了宋梁。
以后还可以开个海鲜店,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吃不了海鲜了。
“行啊,明天早上四点见!”宋梁立刻就答应了下来。
张蓉:?
这么容易?
二人签了合同,嬉笑着往家赶,结果刚出租房的大门,就瞧见周静和屹立在门口,一脸深情地望着宋梁。
宋梁心里一惊:这么快就找到自己了?
“阿梁”周静和站在原地,轻声呼唤。
她望着久别的男人,眼里满是思念,想上前去抱住他,可却连步子都迈不开。
宋梁很快就恢复了平静。
他想过若是再遇到周静和会是怎么样的景象,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会平静下来。
看来,自己的心里没有她了。
“周营长,是傅芊蕊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吗?”宋梁也站在原地,淡定开口打招呼。
倒是旁边的张蓉露出了不满的表情。
这个女人怎么来了?
周静和看着他淡漠的面容,心里狠狠地抽痛:“不是,是我自己找来的。”
“张蓉,咱们该走了。”宋梁扬了扬嘴角,他就说傅芊蕊不是这种多事的人。
想来是周静和调查了傅芊蕊。
宋梁惊觉,自己开始赚钱后,脑子都突然间变得灵活了起来。
宋梁的态度让张蓉无比的开心雀跃,但还是阴阳怪气地开了口:“阿梁,这是谁啊?都不介绍介绍?”
宋梁:
张蓉真是个什么都装不了的性子。
“一个旧人。”淡淡的四个字刺破了周静和那颗微弱的心脏。
她忍不住上前想抓住宋梁的手,可是却被张蓉拦住:“周静和是吧?你们已经离婚了,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。”
眼前的女人让周静和怔了片刻。
这是那日在医院见到的女人。
她和宋梁看起来很熟的样子。
“阿梁,我错了。”周静和到底是军人,推开张蓉轻轻松松。
她抓着宋梁的手,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。
宋梁蹙眉甩开:“周静和,不该是这样的。”
周静和愣了下:“什么?”
宋梁摇头,淡淡一笑:“周静和,我不怪你了,但我现在有更好的生活了,好聚好散吧。”
“不,我不要,我错了,阿梁,我真的错了。”
“我不该把过去放在现在,不该愧对你,不该不去思考你的感受。”周静和再次握住宋梁的手,语气哽咽。
清冷的眉眼里全是悔恨。
宋梁轻吸了口气,声音依旧冷淡:“周静和,话我不会说第二次的。”
“放开他!”张蓉闯过来分开了周静和握着宋梁的手。
宋梁推开张蓉,温和的眸子里再也没有对周静和的感情:“张蓉,我们该走了。”
被推开的周静和连拦都成了困难。
她只能看着宋梁离开的背影,越来越远。
宋梁,真的不要她了。
不要,她不要!
周静和盯着二人亲密的背影,心里无限伤感,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。
她要挽回宋梁,不惜一切代价。
“阿梁,没事吧?”张蓉小心翼翼地看着有些沉默的宋梁。
宋梁回神,才发现已经到家了。
他冲着张蓉缓缓摇头:“我没事,明天还得去赶海呢,你也早点儿回去吧。”
“阿梁,你别故作坚强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张蓉看着他的情绪不佳,想开始说把赶海再移后时。
宋梁却笑了:“张蓉,我终于抛下所有一身轻了。”
张蓉不解地看着他:“什么?”
她以为宋梁是强硬地撑着对周静和的不舍呢。
“张蓉,我现在很开心!”
“张蓉,我们现在就去海边吧,我不想睡觉了!”
满脸迷茫的张蓉看着大笑的宋梁:啊?
宋梁说不睡就是真的没睡,他精神抖擞的在海边坐到凌晨三点多。
“阿梁,蚊子怎么都不咬你?”张蓉边挠手边看向宋梁,嘴里默默地抱怨。
宋梁心情好,这会儿开起了玩笑:“可能是你的肉好吃。”
张蓉:
“好啊,阿梁,学坏了。”张蓉瘪嘴,她被蚊子整整咬了一夜。
可一想到现在宋梁就在她旁边,就好像什么都值得了。
宋梁轻笑不说话。
张蓉却又开了口:“阿梁,我很开心,你终于走出来了。”
宋梁撇头看着年轻的张蓉,不自觉又想到了陈云波说的梦,耳根忍不住又泛着红意。
可夜色下,什么都看不清。
“张蓉,我也要谢谢你。”
谢谢你在我最混乱的时候,让我感受到了什么叫快乐,什么叫成功带来的喜悦。
张蓉抿唇,盯着样貌英俊,笑起来很好看的宋梁,深沉开口:“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考虑我?”
宋梁表情一顿:“张蓉,你说什么呢”
这么多天包的好好的窗户纸,突然间被戳破,宋梁确实有片刻的不自在。
张蓉没想就此搪塞过去,而是认真开口:“阿梁,说出来很可笑,我说过小时候长大要嫁给你,就记了一辈子。”
“本以为出来工作迟早会忘记小时候的事情,可我那次不小心遇到你,记忆却更加深刻了。”
“阿梁,我就是喜欢你,改都改不掉。”
“你若是不答应我,我也本就没打算再嫁人。”
宋梁心里惊讶,却又很快平静下来。
梦里似乎也说过,张蓉是一生未嫁人的。
“张蓉,再等等吧,我们都还年轻。”这个问题,宋梁现在回答不了张蓉。
张蓉了然点头:“你这么说,我至少还有机会,很满足了。”
话落,宋梁站起身来:“这么好的时间,我们不要谈这些。”
“张蓉,去赶海啦!”
他可没忘记来赶海的目的。
宋梁和张蓉足足赶了两个小时,收货了一大批生蚝和各种贝类,才依依不舍的往家里赶。
这个年代物资丰富,后世那还有这么便宜的事情?
宋梁突然间就觉得自己应该珍惜当下了。
但刚走到家没多久,姜云钊就急匆匆跑来,脸上写的不耐烦:“阿梁,周静和来了,说什么也不走。”
宋梁怔了两秒钟,将东西交给气呼呼的张蓉和姜云钊:“没关系,我去和她说清楚。”
张蓉即刻就要追上去,姜云钊叫住了她:“你放心吧,阿梁不是随便心软的人。”
张蓉:她自己都还没追到呢,放啥心啊?
周静和站在这个小院子里,看着栽种的花草开的漂亮,一片生机的画面。
羡慕不已。
“怎么来了?”宋梁像招待熟稔的客人般,端茶倒水,疏离的很。
周静和藏在心里的话,突然间就说不口了。
“你气色看起来很好。”周静和仔细地盯着宋梁,不肯移开眼神,生怕他什么时候就会消失。
宋梁会心一笑:“嗯,离开你,我过的很好。”
周静和表情一僵,心被狠狠地戳了个洞,她下意识解释:“阿梁,我会改的,我是真心想求你原谅的。”
宋梁端起茶,这是姜云钊做的花茶,很香很甜。
“周静和,可我早就不需要你了。”
男人轻飘飘的话重锤,砸的周静和哑口无言,喘不过气。
周静和走了,一个小时前走的。
姜云钊都感到震惊:“她来的时候那么坚定,怎么就这么走了?”
宋梁洗着菜,头也没抬:“她本来就是容易混乱的人,想清楚了,自然就好了。”
此去,宋梁祝她:青云直上,一切安好。
祝自己:永远这样继续下去。
火车站。
周静和撞到了陈云波和傅芊蕊。
“云波,你真的还活着。”即使提前得知了陈云波假死逃生这事儿,但是在看见陈云波真人后,还是无比的震惊。
只是眸子里没了什么光。
宋梁不要她了。
陈云波非常适从地打了声招呼,推开傅芊蕊:“周静和,别把自己搞的太狼狈了。”
这是对过去对他那么好的周静和最好的祝福。
周静和嘴轻颤,看着时不时望向这边的傅芊蕊,她默默开口:“什么时候结婚?”
陈云波瞪了眼傅芊蕊,却露出幸福的笑容:“我说过,她能找到我,就结婚,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我,看来我们的步伐是一致的。”
“所以,随时都能结婚。”
周静和露出一抹苦笑,缓缓点头:“结婚记得通知我。”
陈云波无奈叹了口气:“周静和,你不应该拘束在儿女情长,做个厉害的军人吧,也谢谢你过去对我的呵护,还有对那个孩子的帮助。”
“阿梁他,不合适你,你也不适合他。”
这是最衷心的劝告。
周静和沉默地点头离开。
她知道,她早就挽回不了宋梁了。
周静和离开后,傅芊蕊赶来:“你们说了什么?”
陈云波瞥了她一眼:“秘密。”
三年后。
宋梁终于答应了张蓉的追求,同时也是陈云波和傅芊蕊领证结婚的这一年。
而宋氏饭馆终于登上巨大的舞台,打出一片名声。
姜云钊作为饭店收钱的人,每天收的手软,乐不思蜀。
陈云波结婚那天,周静和正巧在深市出任务,完成九死一生的任务后的她已经是团长,匆匆赶来吃酒。
宋梁再次见到她的时候,她老了很多,没了过去的意气风发,更多的是成熟。
“什么时候结婚?”周静和似乎已经告别了过去,可以平静的问出这句话。
但心里隐藏的,是波涛汹涌的情义。
宋梁挣开张蓉吃味的手,冲着女人微微一笑:“快了,到时候通知你。”
周静和点头离开,她还有任务要参加。
带着她的眷恋和不舍,一起离开。
三年后。
宋梁治好了那次留下的后遗症,和张蓉的龙凤胎出生。
张蓉出了月子后,一如当年,勤勤恳恳的照顾生病的宋梁和两个孩子,看他瘦了还哭了。
事后宋梁取笑她。
张蓉却说:“我就一个阿梁,我不心疼,谁心疼?”
宋梁又记起陈云波说的那一世,原来,那一世的自己这么的幸福啊?
二十年后。
宋梁和张蓉的一对儿女长大成人,男孩儿去当兵了,领导是已经是首长的周静和。
女儿则是继承了妈妈张蓉的成衣厂,成立高奢品牌。
他们很听话,比阿瑾还乖。
但在宋梁心里,他一直是有三个孩子的。
张蓉早早退休,天天琢磨的就是让宋梁怎么吃好喝好玩好。
五年前,他们和姜云钊几人开起来全国旅游。
一直到现在,无比幸福。
“张蓉,谢谢你啊。”年迈的宋梁握紧闭上眼睛张蓉的双手,眼泪缓缓落下。
张蓉比他先走是宋梁后半辈子最难过的事情,即使儿孙绕膝,他依旧会在午夜想念
完结